第217章 月下旖旎（1/2）

那银发女子睫毛的轻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林轩和凌霜心中激起千层涟漪。冰蓝色的星辉光晕在幽暗的静修室内摇曳，映照着石床上那如梦似幻的身影。女子周身散发的、混合了古老花药馨香与淡淡乳白光晕的气息，仿佛有魔力般抚平了空气中残留的焦躁与血腥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林轩伸向那枚悬浮晶体的手僵在半空，凌霜也屏住了呼吸，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被光晕笼罩的绝美脸庞。

然而，颤动之后，再无动静。女子依旧静静地躺着，胸口上方的菱形晶体缓缓自转，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辉，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或是沉睡了太久后一丝无意识的、微弱的生命律动。

“她还……活着？”凌霜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太过古老静谧，与“活着”这个充满动态的词似乎格格不入。

林轩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与那枚晶体共鸣带来的、微妙的悸动感。他仔细感应，女子身上确实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生命体征——心跳、呼吸、体温，都微弱到近乎于无，与冰冷的玉石无异。但那股奇异的馨香，那晶体中流转的星云，以及方才睫毛的颤动，又昭示着某种超越常理的存在状态。

“不知道。但这里……恐怕不是普通的遗迹静修室。”林轩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风化的器具和干涸的水池上，“更像是某种……封存或休眠的场所。”他想起莉莉丝警告中提到的、与前哨站深处古老装置相连的禁制，以及慈晖最后冲入核心的决绝身影。这个银发女子，会与那些有关吗？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响亮的腹鸣声打破了静室内的凝重气氛。声音来自凌霜。

凌霜苍白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想捂住肚子，却牵动了腿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形晃了晃。从遭遇肃清者、死里逃生、再到一路搀扶奔逃，她早已是强弩之末，体力与精神的双重透支让身体发出了最本能的抗议。

林轩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向凌霜。她此刻的模样着实狼狈又脆弱——黑色作战服多处破损，沾满灰尘与干涸的血迹，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原本清冷如玉的脸庞因失血、疼痛和此刻的窘迫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紧咬的下唇微微发白，琥珀色的眼眸低垂着，不敢与他对视，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寒气场荡然无存，只剩下重伤后的虚弱与一丝罕见的、属于少女的羞赧。

这副模样，竟比石床上那位圣洁神秘的银发女子，更让林轩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声音放缓：“先处理伤口，休息一下。这里暂时安全。”

他扶着凌霜走到静室另一侧相对干净干燥的角落，让她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自己则转身，在那些散落的风化器具中翻找，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可惜，大多一碰就碎，只有几个密封性尚可的玉质小罐，里面似乎装着早已凝固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膏，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药性难料，林轩不敢轻易给凌霜使用。

他走回凌霜身边，蹲下身，查看她腿上的伤。自己之前匆忙包扎的布条已被渗出的血迹和汗水浸透。他小心地解开，露出下面狰狞的焦黑伤口，周围红肿发炎，边缘有细微的黑色能量丝缕缠绕，是肃清者圣光中蕴含的某种侵蚀性力量残留。伤口本身不深，但看起来触目惊心。

凌霜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疼还是冷。她看着林轩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他额角也有细密的汗珠，下颌线因为专注而绷紧，右臂的动作仍有些微的不自然——那是硬接塞西莉亚一掌留下的伤。不知为何，看着他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凌霜心中那点羞窘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暖流。

“没有药，只能用最基础的办法了。”林轩低声道，从自己破损的衣襟内衬撕下最后几片相对干净的布料，又取出随身携带的、所剩无几的清水囊（圣殿提供的基础补给），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尽量洗去污物和残留的能量。清水刺激伤口，凌霜身体猛地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手心，才忍住没叫出声，只是呼吸骤然急促。

“忍着点。”林轩的声音很轻，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仔细。冲洗完毕，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凌霜，“伤口有污染残留，我的星辉或许能帮忙驱散一些，但可能会有点……刺激。”

凌霜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水光氤氲，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明亮。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嗯。”

得到许可，林轩深吸一口气，将一丝极其精纯温和的星核寒气凝聚于指尖。冰蓝色的微光在他指尖跳跃，带着清凉的触感。他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虚按在伤口上方，让那丝丝缕缕的寒气缓缓渗透进去。

“嘶——”凌霜猛地抽了口气，身体瞬间绷直！那寒气入体的感觉，并非单纯的冰凉，而是一种极其尖锐的、仿佛要撕裂经脉的刺痛，与伤口本身的灼痛交织，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紧接着，刺痛过后，是一股清凉的抚慰感，那些盘踞在伤口边缘、顽固的黑色能量丝缕，在星辉寒气的冲刷下，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消散。伤口周围的红肿似乎也消退了一丝。

这过程对林轩也是负担。他需要极其精细地控制寒气的量和渗透深度，既要驱散污染，又不能伤及凌霜本就脆弱的经脉。额角的汗珠汇聚成滴，沿着脸颊滑落。他全神贯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凌霜咬着唇，忍受着一波波袭来的痛楚与随之而来的清凉抚慰。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林轩近在咫尺的脸上，看着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唇线，还有那双专注时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他指尖传来的温度隔着微凉的寒气，依旧清晰可感。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蔓延——疼痛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这个寂静古老的石室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彼此交错的呼吸与心跳。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林轩缓缓收回手指，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暂时只能这样了。污染清除了大部分，但伤口还需要时间愈合，不能剧烈运动。”他重新用干净的布条为凌霜包扎，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些。

凌霜感到腿上那折磨人的阴冷刺痛确实减轻了大半，虽然依旧疼痛，但已在可承受范围内。她看着林轩额头的汗和略显疲惫的神情，嘴唇动了动，低声道：“谢谢……你的伤……”

“我没事，皮外伤。”林轩摇摇头，走到一边坐下，也趁机调息。右臂的麻木感退去不少，但经脉的刺痛依旧，塞西莉亚那股冰冷的力量极其难缠。他闭目，引导星核缓缓运转，滋养受损的经脉。

静室内重归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那银发女子与悬浮晶体仿佛成了背景的一部分，散发着恒定的微光与馨香。外面的世界——前哨站的追捕、装置的毁灭、慈晖的牺牲、圣殿的阴谋——似乎都被这厚重的石壁与诡异的静谧隔绝开来。

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凌霜靠着石壁，眼皮越来越沉重。失血、剧痛、精神的高度紧张与此刻暂时的安全松弛形成了巨大反差，困意难以抗拒。她的脑袋渐渐歪向一边，最终抵在了冰冷粗糙的石壁上，沉沉睡去，只是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旧微微蹙着，显露出不安。

林轩调息片刻，感觉好了些。他睁开眼，看到凌霜已然睡着，清冷的睡颜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恬静，少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原本紧抿的唇瓣微微张开一道缝隙。破损的作战服领口有些敞开，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和细腻的肌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林轩的目光在那片雪白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脱下自己还算完整的外套，小心地盖在凌霜身上，动作很轻，生怕惊醒她。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混合了星核的微凉与男性荷尔蒙）。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再次走到石床边，凝视着那银发女子和悬浮的晶体。这次他没有贸然触碰，只是静静地观察、感应。晶体与他的星核共鸣依旧存在，甚至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仿佛在沉睡中本能地呼应着同源的力量。这女子究竟是谁？与“星钥”、与“观星者”、与慈晖、甚至与这前哨站地下的秘密，到底有何关联？

就在这时，静室唯一的那扇厚重金属闸门外，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刮擦声。

林轩瞬间警觉，星核之力悄然流转，身形如鬼魅般闪到门边，侧耳倾听。

刮擦声很轻，断断续续，不像是人类或大型生物弄出的动静，倒像是……某种小动物，或者……金属物品轻微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明显不耐烦和痛楚的、娇媚沙哑的女声，隐隐约约从门缝传来：

“该死……这破门怎么这么重……嘶……疼死姐姐了……小哥哥，你在里面吗？开开门呀，姐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