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发酵的指纹(1/2)

便利店冷柜的灯在午夜十二点准时闪烁了三下。我蹲在货架后数第17片瓷砖缝里的霉斑时,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风铃声——那串铃铛上周就该换了,现在响起来像生锈的锯子在磨骨头。

“要一袋全麦吐司。”女人的声音裹着雨气,发梢滴下的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我站起来拍掉膝盖上的灰,冷柜的白光把她的脸照得发青,眼下的乌青像被人按了两块淤青。

“今天的新鲜货卖完了,”我指了指最下层的蓝色包装,“只剩昨天的,按临期价给你?”

她的目光在冷柜里扫了一圈,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购物篮把手,指甲缝里有暗红的渍痕。“就要这个。”她的声音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我扫码的时候注意到包装上的生产日期:7月14日。今天是16号,严格来说已经算隔夜两天。便利店的规矩是隔夜面包必须下架销毁,但店长说只要不变质,多放一天没人看得出来——反正夜班的监控早就坏了。

女人付了钱,转身时购物袋蹭到货架,一袋苏打饼干掉下来。我弯腰去捡,看见她鞋跟沾着的泥里混着点白色的东西,像撕碎的纸。等我直起身,玻璃门外只剩雨帘在晃。

凌晨三点十七分,冷柜又开始响。这次不是闪烁,是低沉的嗡鸣,像有只巨大的蜜蜂困在里面。我拉开柜门,冷气裹着股酸馊味扑出来——那袋全麦吐司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回了货架,包装袋鼓鼓囊囊的,侧面印着的小麦图案上,多了几个模糊的指印,像是被人用潮湿的手指按过。

指印的位置很奇怪,正好在生产日期的数字上,把“14”糊成了一片灰黑。我捏着包装袋的边角提起来,袋子比昨天沉了不少,晃的时候能听见里面有黏腻的声响,像面团在慢慢蠕动。

“搞什么鬼。”我骂了句,把面包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的馊臭味突然变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发酵。我盯着那个蓝色的包装袋看了几秒,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边角处渗出透明的黏液,在垃圾桶壁上拉出细长的丝。

六点换班时,我特意把垃圾桶倒了。清洁工老李推着车经过,瞥见我扔的面包袋,嘟囔了句:“现在的人真浪费,这面包看着还能吃。”我没接话,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满是霉味的便利店。

第二天夜班,我刚把新烤的吐司摆上货架,玻璃门又响了。还是那个女人,穿同一件黑色风衣,发梢依旧在滴水,只是这次她的脸色比昨天更白,嘴唇裂了道血口子。

“全麦吐司。”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今天有新鲜的。”我指了指最上层的黄色包装,生产日期是7月17日。

她却径直走到冷柜最下层,手指在空荡荡的货架上扫了一圈,突然转头看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昨天的呢?”

“扔了,”我往后退了半步,“隔夜面包不能卖。”

她的指甲猛地掐进购物篮把手,指节泛白:“你不该扔的。”

“什么?”

“它会回来的。”女人笑了笑,嘴角的血痂裂开,“所有被扔掉的东西,都会自己找回来。”

玻璃门关上时,我看见她风衣下摆沾着的东西——不是泥,是些深褐色的碎屑,像烤焦的面包皮。

凌晨一点,冷柜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次我没敢拉开柜门,只是贴着玻璃往里看。最下层的货架上,凭空多出一袋全麦吐司,蓝色包装,生产日期被指甲抠得模糊不清,包装袋上的指印比昨天更清晰,甚至能看清指纹的纹路,一圈圈绕着,像面包发酵时的气孔。

更可怕的是,包装袋在动。不是被风吹的,是从里面往外鼓,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一下,又一下,把包装袋撑得越来越大。

我抄起旁边的拖把,猛地拉开冷柜门。酸馊味混着股铁锈味涌出来,那袋面包已经鼓得像个小皮球,包装袋侧面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深灰色的面团,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纹路,像无数细小的血管。

“滚!”我用拖把头把面包扒拉到地上,抬脚就踩。鞋底传来黏腻的触感,像踩碎了一块泡发的肝脏,面团里挤出些浑浊的液体,溅在我的裤腿上。

就在这时,我看见面团里嵌着的东西——半片指甲,粉色的,带着月牙形的白边,和那个女人的指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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