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鸦羽帽(2/2)

手机的光芒照亮了裴玉生的脸,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像是被强光灼烧一般。林夏趁机用力甩掉头上的鸦羽帽,美工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夏!你怎么了?我听到你的尖叫!”老周的声音在电话里急促地响起,背景里还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周!救我!这里有个鬼!是裴玉生!”林夏对着电话大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裴玉生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她:“你逃不掉的!只要这顶帽子还在,我就会一直缠着你!那些害我的人的后代还活着,我要复仇!”说完,他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鸦羽帽里。

老周很快赶到工作室,看到林夏浑身发抖,地上的美工刀和那顶诡异的鸦羽帽,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这帽子……真的是裴玉生的?”

林夏愣住了:“你认识他?”

老周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爷爷当年是‘玉声班’的鼓师,和裴玉生关系极好。他跟我说过裴玉生的事,说他死得太冤了,怨气极重。这鸦羽帽是他的命根子,当年他被抓后,帽子被一个狱卒拿走了,后来就流传在外,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诅咒之帽’。”

老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爷爷说,裴玉生不仅戏唱得好,人也正直,从不肯趋炎附势。张老爷当年为了戏谱,手段极其残忍,不仅陷害他,还派人挖了他的祖坟,就是想逼他交出戏谱。裴玉生的怨气,一半是为自己的冤屈,一半是为被亵渎的祖先。”

林夏看着那顶鸦羽帽,帽檐内侧的“裴”字似乎变得更加鲜艳,像是在滴血,顶部的墨色羽毛也微微颤动,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恨意。“我们把它扔掉吧!或者烧掉!”

老周摇了摇头:“没用的。这帽子里附着裴玉生的灵魂,除非化解他的怨气,否则他会一直缠着你。我爷爷临终前说,裴玉生最大的心愿,一是洗清自己的冤屈,让世人知道他不是叛徒;二是找到那张祖传戏谱,让它不至于失传;三是让张老爷和刘三的后代,为祖辈的恶行道歉。”

林夏看着鸦羽帽,心里充满了恐惧,却也生出了一丝同情。裴玉生一生正直,热爱戏曲,却落得如此下场,他的怨气,确实情有可原。她决定,要帮裴玉生完成这三个心愿。

接下来的几天,林夏一边抵抗着裴玉生时不时的侵扰——他总会在午夜时分现身,试图操控她的身体,让她做出自残或伤害他人的事——一边查阅大量的民国档案和地方史志,终于找到了当年的真相记载。一份尘封在档案馆的民国报纸上,刊登着当年的案件后续:几年后,当年陷害裴玉生的学徒良心发现,向政府坦白了张老爷和刘三的阴谋,裴玉生的冤案得以昭雪,只是那时他早已含冤而死。

关于戏谱的下落,林夏也从老周那里得到了线索。老周爷爷当年曾听裴玉生说过,戏谱被他藏在了戏班后台的匾额后面。林夏立刻联系了“玉声班”旧址的负责人,如今那里已经改成了民俗文化馆。在负责人的帮助下,她果然在后台的“艺德千秋”匾额后面,找到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册子,正是裴玉生的祖传戏谱。

最后,林夏找到了张老爷和刘三的后代。张老爷的孙子张启明如今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得知祖辈的恶行后,他先是震惊,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愧疚。“我小时候就听家里长辈说过,爷爷当年发家有些不干净,但没想到竟害了这么正直的一个人。”

刘三的孙女李娟则是一名教师,性格直率。她拿着林夏提供的证据,沉默了很久:“祖辈的错,理应由我们来弥补。裴先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确实该道歉。”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林夏带着鸦羽帽和戏谱,和张启明、李娟一起去了城郊的乱葬岗——裴玉生的尸骨就埋在那里,多年来无人问津。他们清理了坟头的杂草,为裴玉生立了一块新墓碑,上面刻着“民国老生裴玉生之墓”。

林夏将鸦羽帽和戏谱放在墓碑前,张启明和李娟对着墓碑深深鞠躬,磕了三个响头。“裴先生,对不起,我爷爷当年为了私欲陷害您,我代表他向您赔罪,希望您能安息。”张启明的声音带着哽咽。

李娟也红着眼眶:“裴先生,我祖辈助纣为虐,害您受尽折磨,我向您道歉。您的戏谱我们会好好保管,让它的技艺传承下去,不辜负您的心血。”

就在这时,鸦羽帽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帽檐内侧的“裴”字渐渐褪色,墨色羽毛也失去了诡异的光泽。一阵阴风刮过,裴玉生的身影出现在墓碑前,他的脸色不再那么惨白,眼角的疤痕也淡了许多,眼神里的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释然。

“谢谢你们。”裴玉生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解脱,“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八十年。冤屈得以昭雪,戏谱得以留存,仇人后代也真心悔过,我没有遗憾了。”

他看向林夏,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小姑娘,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还要在黑暗中沉沦下去。这顶帽子,就送给你吧,它再也不会害人了。”

说完,裴玉生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鸦羽帽也失去了之前的诡异气息,变成了一顶普通的旧帽子,帽檐内侧的“裴”字彻底消失,只剩下温润的黑色丝绒和暗金色流苏。

林夏看着墓碑,心里一阵释然。她终于帮裴玉生完成了心愿,也摆脱了诅咒。

回到博物馆后,林夏将鸦羽帽和戏谱一起修复好,陈列在民国民俗展厅里。她在说明牌上详细记载了裴玉生的故事,从他的成名,到被陷害的经过,再到冤案昭雪,让每一位观众都能了解这段尘封的往事,感受那个年代艺人的风骨与冤屈。

从那以后,博物馆里再也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林夏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眼神变得清澈而坚定。她知道,有些老物件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和深沉的情感,它们不仅仅是文物,更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冤屈者的呐喊,是正义的期盼。

偶尔,在寂静的午夜,林夏会走到民俗展厅,看着那顶鸦羽帽和旁边的戏谱。她仿佛能看到裴玉生穿着戏服,戴着帽子,在舞台上意气风发地演唱,唱腔浑厚,眼神里充满了对戏曲的热爱和对正义的坚守。

她明白,怨气可以被化解,冤屈可以被洗清,而那些曾经被忽视的真相,也终将被人们铭记。这顶鸦羽帽,不再是“诅咒之帽”,而是承载着一段悲伤往事、一份艺术坚守和一腔正义期盼的文物,静静地躺在展柜里,向人们诉说着那个年代的爱恨情仇、不公与昭雪。

林夏也更加珍惜自己的工作,她知道,每一件文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她的责任,就是发掘这些故事,让它们被更多人知道,让历史不再被遗忘。而那顶鸦羽帽,也成了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提醒着她,无论遇到多么诡异可怕的事情,只要心存善意、勇气和正义,就能化解一切黑暗,让真相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