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九首之影，血祭之谋（1/2）

归墟岛的火山口，如同一尊太古巨兽濒死的喘息，每一次脉动都喷涌出灼热而浓稠的硫磺气息。这气息仿佛有形之物，足以将人的五感尽数封堵。林越掌心紧握着鲛珠所赠的避水珠，那枚小小的珠子甫一接触掌心，便化作一层淡蓝色的水膜，如月华般轻柔地笼罩住众人。水膜流转，不仅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毒烟，更带来一丝深海的清凉，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在林越的破妄诀视野中，周遭的一切呈现出另一番景象。火山内部的岩壁不再是死寂的赭红色，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细密、宛如活物般蠕动的煞气纹路。这些暗紫色的纹路随着火山心脏般的搏动，明灭不定，仿佛是这巨兽中毒的血管，正向外渗透着死亡与不祥。

“当心脚下！” 鲛珠清脆的提醒声突然响起，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林越的臂膀。在火山灰与碎石铺就的地面上，少女的鱼尾已悄然化作一双修长的腿，覆于其上的银色鳞片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恰好映亮了他们脚边一道不起眼的裂缝。“这些裂缝里栖息着噬灵蚁，它们以修士的灵力为食，是禺强大人当年设下的第一道天然屏障。”

林越凝神望去，只见那裂缝深处，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蚁。这些怪蚁的甲壳并非寻常的角质，而是闪烁着与岩壁上煞气结晶如出一辙的幽暗光泽。他心念微动，灵丝自指尖溢出，在身前数米处虚空勾勒。五道金光如五根琴弦，瞬间交织成一张光网，稳稳地铺在裂缝之上。金光触及蚁群的刹那，仿佛热油泼入冰水，裂缝中爆发出尖锐刺耳、如同金属摩擦的嘶鸣，蚁群如潮水般惊恐地向后退去。

“锁灵阵的力量天生克制它们。” 林越示意众人踩着光网前行，目光却穿透了脚下的光网，破妄诀的视野直抵裂缝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蚁群并非随意盘踞，而是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一块人头大小的煞气结晶。那结晶表面的纹路正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向四周的岩层蔓延。“这不是天然形成的防线，” 他沉声道，“这巢穴，这结晶……更像是一个被精心布置的祭坛。有人在用火山的地脉煞气，刻意催熟和圈养它们。”

话音刚落，赤松身旁的焚天诀火焰猛地一跳，火光由赤红转为深紫，发出一阵不安的翁鸣。“是玄天宗的余孽！” 老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他从怀中颤抖地掏出一块早已烧焦的黑袍碎片，碎片一角那个模糊的“玄”字此刻正应和着煞气，微微发着不祥的光。“他们果然比我们先到一步！这些噬灵蚁是被他们的邪法催蛊，才会如此凶戾！”

“这群阴魂不散的杂碎！” 石勇怒喝一声，魁梧的身躯灵光一闪，手中的铜斧卷起一道劲风，猛地劈向岩壁。震落的碎石“噼啪”作响地砸进裂缝，然而，不等碎石落地，便被蜂拥而上的噬灵蚁瞬间啃噬殆尽，化作一缕青烟。“输了还不甘心，竟行此等邪魔外道！” 他怒火中烧，提着斧子便要冲过去毁掉那块煞气结晶，却被林越一把按住了肩膀。

“不能硬来。” 林越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他指着结晶周围的岩层，“你看，那些纹路并非随意扩散，它们构成了一个微型的炼煞阵，已经和整座火山的地脉紧密相连。强行破坏，只会引发地火失控，我们都会被瞬间喷发的岩浆吞噬。” 他的灵丝如一条灵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一块悬浮在空中的火山石，轻巧地将其送到裂缝正上方。“小白，用红晶！”

小白心领神会，从林越怀中探出小脑袋，口中的红晶骤然大放光明。一道纯净而炽热的红光透过火山石的折射，如舞台的聚光灯般精准地笼罩住裂缝中的蚁群。奇特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噬灵蚁像是被投入了催化剂，瞬间变得狂躁无比，它们不再理会众人，反而调转方向，开始疯狂地啃噬那块它们赖以为生的煞气结晶，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蛊惑，要亲手摧毁自己的神只。

“就是现在！” 林越大喝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灵丝瞬间凝成一柄锋锐无匹的金色长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去，精准无误地刺穿了煞气结晶与炼煞阵连接的那个最微小、最隐秘的能量节点。

“吼！” 赤松的焚天诀火焰紧随其后，咆哮的火龙顺着裂缝奔涌而入，将那群失去控制、自相残杀的噬灵蚁和已经出现裂纹的结晶一同卷入烈焰的中心。岩层的震动渐渐平息，被焚烧殆尽的巢穴之后，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刻画着斑驳的先民壁画。画风古朴苍劲，记录着一桩惊心动魄的远古之战。画中，一位顶天立地的神人，正是禺强，正与一头长着九颗狰狞头颅的巨蛇搏斗。那蛇怪的鳞片上，布满了与蚀心煞母星如出一辙的诡异纹路。鲛珠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壁画，身后的鱼尾在激动与敬畏中不自觉地显现，轻轻拍打着地面，溅起一小片尘埃。“是相柳……《山海经》有载，其九首人面，蛇身而青。它是蚀心煞母星降临洪荒世界的先锋使者，千年前正是被禺强大人亲手封印在此地！”

林越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主画上，他的破妄诀让他注意到了壁画角落一个极不起眼的暗格。他伸手一探，从中取出一卷兽皮。兽皮展开，竟是一幅标注着火山内部详细结构的地图。地图上，观测站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出，而在那红圈旁边，却用一种截然不同、带着阴冷气息的墨笔，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借相柳残躯，引母星之力，三月初三，血祭归墟。”

“三月初三……” 林越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心中飞速计算，从今天算起，距离蚀心煞母星按原定轨迹抵达洪荒，恰好还剩下一个月！“他们根本不是在等待母星降临，他们是想利用相柳的残躯作为坐标和祭品，在归墟台举行血祭，人为地、提前地撕开空间裂缝！”

话音未落，整条通道突然开始剧烈震颤，仿佛火山即将苏醒。岩壁上的壁画“簌簌”地剥落，露出的却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无数蠕动着的、令人作呕的黑色触须——正是相柳的残躯！这些触须上的鳞片早已在千年的封印中腐朽脱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筋膜与肌肉，每一根触须的顶端，都赫然长着一只浑浊而无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众人。

“是玄天宗的人唤醒了它！” 鲛珠的眼中第一次涌出真正的恐惧，泪水化作晶莹的珍珠滚落，落地瞬间又化作一道坚实的水墙，堪堪挡住了触须的第一波猛烈抽击。“相柳的残躯早已与火山地脉融为一体，它是不死的！”

然而林越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件事物吸引。他注意到，在那些疯狂舞动的触须根部，竟缠绕着一圈若隐若现的黑色符文链条，那些符文的能量波动与之前炼煞阵的同出一源。“不，它并非自主苏醒，它和那些噬灵蚁一样，是被控制了！” 他断然喝道，“石勇，用你的斧子，劈断那圈符文链！”

石勇瞬间会意，不再蛮干，铜斧之上灵光暴涨，他怒吼着将全身力气汇于一击，朝着那符文链狠狠劈去。可斧刃刚一触碰到链条，相柳的所有触须便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发起了疯狂的反击。其中一根以刁钻的角度缠住了石勇的脚踝，猛地向后一拽，就要将他朝着坚硬的岩壁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