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格局（1/2）

凌不惑在萧寒陵的陪同下，信步走在黑风军镇新铺设的青石板主街上。冬日暖阳洒下，驱散了些许寒意，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幡旗招展，虽不及江南繁华，却也人流如织，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一派井然有序、生机勃勃的景象。匠作区传来的叮当打铁声、军营方向隐约的操练口号声，更给这座边城增添了几分硬朗与活力。

凌不惑看似随意观览，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细节：城墙的加固痕迹、兵士的精神面貌、市集的物价水平、乃至百姓脸上的神情。他越看，心中越是惊讶。这座城池的规划、管理、乃至那股凝聚的“气”，都远非一个普通边镇所能拥有，倒像是经略多年的雄城雏形。鲁直那老狐狸，这次怕是真捡到宝了，难怪舍得下如此血本。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过一直默默跟在萧寒陵身侧稍后位置的那个穿着破旧灰袍、头发乱糟糟的老者——老刘。之前初见面时，凌不惑只当他是萧寒陵收留的某个有些见识的落魄门客或老兵，气息微弱，与寻常老者无异，并未过多留意。

但此刻，许是心境放松，或许是身为九品上高手的灵觉在近距离接触下产生了更敏锐的感应，凌不惑忽然察觉到一丝极不寻常的异样。

这老者的气息……并非全然虚无！在其看似孱弱的躯体深处，似乎蛰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度内敛的“空”与“寂” 之意。这股意境并非死气，而是一种……仿佛万物归墟、有无相生的缥缈道韵？而且，这老者的步伐，看似踉跄随意，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踏在最省力、最能观察全局的位置，这绝非巧合！

凌不惑心中警兆微生！他身为听雨阁主，阅人无数，见识过各种奇人异士，但能给他这种深不可测、却又如镜花水月般难以捉摸感觉的人，屈指可数！这老者，绝非常人！

他不动声色，放缓脚步，与萧寒陵并肩，用传音入密之术，声音凝成一缕细丝，直接送入萧寒陵耳中：“寒陵，你身边这位老先生……是何方高人？舅父之前竟看走了眼。”

萧寒陵闻言，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他早料到舅父会发现端倪，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他亦传音回道：“舅父慧眼。这位是刘一手，刘老前辈。是……是侄儿游历途中结识的忘年交，对侄儿多有照拂指点。”

“刘一手？”凌不惑在脑海中飞速搜索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他追问道：“此老修为……深不可测，我竟感知不出深浅，但那份意境……绝非寻常九品！他究竟是何来历？”

萧寒陵略一沉吟，知道关于“九剑”和灵刃尊者之事关系重大，不宜在此细说，便简略答道：“刘前辈……曾是隐世高人，于剑道一途有通天彻地之能。只因早年身受重伤，修为大跌，如今……仍在静养恢复之中。”他点到即止，但“通天彻地”、“重伤”这几个词，已足够凌不惑浮想联翩。

凌不惑心中剧震！通天彻地之能？重伤跌落境界？能让寒陵用如此词汇形容，此老全盛时期，恐怕……是触摸到那个传说中层次的存在！他再次看向老刘那副惫懒模样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前所未有的凝重！自己这外甥，身边竟然藏着这样一尊大佛？！这际遇，未免也太逆天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传音叹道：“寒陵，你的福缘……真是……唉，舅父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有此老在旁护持，舅父……也能放心不少。”他这话发自肺腑。有这等人物在侧，萧寒陵的安全系数无疑大增，许多他之前的担忧，此刻都减轻了许多。同时，他也更加确信，萧寒陵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有如此成就，定然与此老的指点密不可分。

老刘似乎察觉到了凌不惑的目光，扭过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含糊道：“凌阁主，老是瞅俺老头子干啥？俺脸上又没长花。”神态举止，与寻常市井老儿无异。

凌不惑连忙收敛心神，拱手客气道：“刘前辈说笑了，是在下失礼了。”态度已然带上了对前辈高人的敬重。

老刘摆摆手，浑不在意，又缩着脖子东张西望去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凌不惑参观的心情更加复杂。他不仅看到了黑风军镇表面的繁荣，更透过老刘这尊“真神”，窥见了萧寒陵背后可能隐藏的、远超他想象的底蕴与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