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希望（2/2）

苍晖回过神来，收拾心情，对萧寒陵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了些许温和：“小友不必多礼。你既能得此‘守护’剑意认可，必是非凡之人。灵刃为你而死，想必也是看到了你身上值得他付出的东西。”他话锋一转，看向老刘，带着一丝探究，“刘一手，你躲在这北疆边城，守着这位小友，是打算……让他继承你的‘虚无’？”

老刘抹了把脸，梗着脖子道：“放屁！老子的‘虚无’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继承的！这小子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守护之道！我是在这儿……是在这儿帮他看着点！免得被些魑魅魍魉给害了！”他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显然苍晖说中了他部分心思。

苍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喃喃道：“希望……守护……破灭……虚无……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当年我们‘玄冥二老’之名，何等威风？谁能想到，如今会走到这一步……”

萧寒陵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前辈，您方才提及‘玄冥二老’，不知另一位‘冥老’……”

提到“冥老”，苍晖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痛苦与无奈，就连他周身那祥和的气息，都出现了一丝紊乱。老刘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担忧。

苍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他……是我的弟弟，苍冥。”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我们……因道而争，因执念而反目。他……坠入了‘绝望’的深渊，如今……已被心魔彻底控制。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变成了什么模样……”

希望与绝望，竟是孪生兄弟？！ 这个真相，让萧寒陵倒吸一口凉气！这其中的悲剧色彩，远比陌生人之间的对立更加浓烈！

老刘也震惊道：“苍冥他……竟然领悟了‘绝望’？！你们兄弟俩……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啊，”苍晖苦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我于万千死寂中，窥得一线生机，悟出了‘希望’。而他……却在无尽的挣扎与求而不得中，被永恒的黑暗吞噬，化为了‘绝望’。或许，这就是我们兄弟的宿命吧。”他看向萧寒陵，眼神复杂，“小友，你要明白，九剑之道，并非坦途。每一剑，都代表着一种极致的力量，也伴随着极致的风险与……代价。”

这时，老刘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抓住苍晖的袖子，眼泪又涌了出来，带着哭腔，又像是在笑，表情扭曲地问道：“老苍！你说！灵刃那个老混蛋！他明明……明明装了那么多年高手！明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热血的毛头小子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临死之前……非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他要是一直装下去，一直那么冷静，那么会算计，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他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当那一回英雄啊？！呜呜呜……”

老刘的哭喊，撕心裂肺，问出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对挚友最深的痛与不解。这也是他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结——如果灵刃不那么“傻”，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苍晖看着痛哭流涕的老刘，眼中也涌上了泪光，他轻轻拍着老刘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充满理解：“一手啊……你还不明白吗？那不是‘装’，那也不是‘变回去’。”

他抬起头，望向落霞山的方向，仿佛能看到灵刃自爆时那决绝的身影。

“那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啊……”

“所谓的冷静、算计、权衡……那才是他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而不得不披上的‘外衣’啊。当他发现，所有的算计和权衡都无法保护最重要的人时，这件‘外衣’也就没有了意义。”

“所以他撕掉了它，露出了里面那个……从未改变过的、宁愿燃烧自己也要照亮别人的、最真实的灵刃。”

“他不是临死前想当英雄……他一直都是。只是到最后，他才终于有机会，做回他自己。”

苍晖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萧寒陵和老刘的心上。老刘的哭声渐渐止歇，变成了压抑的抽泣，他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了挚友的选择。

萧寒陵默然。他想到了吴成，那个平时怕死的汉子，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或许，那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守护、牺牲、希望、绝望……这些极致的力量背后，连接的，都是人性中最真实、最深刻的情感与选择。

苍晖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希望”的曙光，也揭开了“绝望”的阴影，更让一段尘封的往事与情感，重见天日。黑风新城的故事，似乎正不可避免地，与这些站在世间的存在，越来越紧密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