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突破（1/2）

黑风城，西郊演武场。

距离李不悔与叶盛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已过去数日。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剑意，以及叶盛败北时喷出的那口鲜血，依旧如同阴云般笼罩在许多人心头。尤其是青凌。

她这几日修炼得愈发刻苦，青冥龙鳞枪的破空之声，常常响彻至深夜。叶盛的败，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深知叶盛的实力，连他都败得如此彻底，那个李不悔，该是何等恐怖？黑风城突然多了这样一位不可控的“煞星”，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以及对力量更深的渴望。

这一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青凌已在一遍遍演练着裂风枪法的杀招“回风拂柳”，枪影重重，卷起地上落叶，气势凌厉。但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总觉得枪意流转间，缺了一丝圆融贯通之感，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壁垒。

“你的枪，心乱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青凌收枪回身，只见萧寒陵不知何时已站在演武场边缘，正静静地看着她。他今日未着镇守官服，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衣，身形挺拔，气息……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依旧只是八品中阶的修为波动，但那双眸子，却比以往更加深邃、清澈，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底最细微的波澜。

“镇守。”青凌持枪行礼，声音清冷依旧，但眼底深处的一丝焦躁，却未能完全掩藏。

萧寒陵缓步走入场中，目光扫过地面上被枪气划出的深刻痕迹，微微摇头：“枪意霸烈，却失之过刚。心中有滞碍，枪法便难臻化境。你太急于求成了。”

青凌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确实心急，李不悔的出现，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陪我过几招吧，青凌。”萧寒陵忽然说道，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不用真气，只论招式与意境。”

青凌一怔，看向萧寒陵。不用真气？他八品中阶，自己已是稳固的九品初期，即便只论招式意境，修为的巨大差距带来的灵觉、反应、力量掌控的鸿沟，也绝非轻易可以跨越。他这是……何意？

“怎么？怕伤到我？”萧寒陵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以往不曾有过的洒脱与……自信。

这话语中的一丝调侃，让青凌清冷的面容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瞬间消散。她握紧手中青冥龙鳞枪，枪尖斜指地面：“请镇守指教！”

没有多余的客套，青凌身形一动，人随枪走！依旧是那招“回风拂柳”，但此刻心无杂念，唯有眼前的对手。青黑色的枪影如龙出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刺萧寒陵中宫！即便不动用真气，这一枪的速度、角度、力量，也已臻至化境，枪风凌厉，将空气都撕裂出呜咽之声！

面对这迅若奔雷的一枪，萧寒陵竟不闪不避！他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木剑！就在枪尖即将及体的刹那，他脚下看似随意地微微一滑，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间不容发之际，枪尖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凌厉的枪风将他额前几缕发丝都吹得向后扬起！

“什么？！”青凌瞳孔微缩！她这一枪的速度和变化，自信就算叶盛也需凝神应对，萧寒陵竟如此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而且，他刚才那一步……看似简单，却玄妙异常，仿佛早已算准了自己所有的后招变化！

不容她细想，萧寒陵避过枪尖的同时，左手并指如剑，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青凌持枪的手腕！这一指，没有任何真气波动，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意”，仿佛能料敌先机，封死她所有可能的变招！

青凌心中警兆大作，不得不手腕一沉，枪杆回旋，化刺为扫，试图荡开这诡异的一指。然而萧寒陵的手指如同附骨之疽，随着枪杆的摆动而轻轻一滑，指尖始终不离她手腕三寸之处，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极为难受！

“你的枪，意在攻，不在守。”萧寒陵的声音平静响起，仿佛在点评，又似在点拨。“攻守之道，一体两面。过刚易折，需知方圆。”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右手不知何时已虚按在枪杆之上，轻轻一引一带！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传来，青凌只觉枪身一沉，原本流畅的攻势顿时一滞，重心微失！

“哼！”青凌清叱一声，战斗本能让她瞬间变招，枪尾如毒龙出洞，猛地倒撞向萧寒陵肋下！这一下变招突兀狠辣，已是近身搏杀的险招！

然而，萧寒陵仿佛早已预料。他按在枪杆上的手微微一按，借力身形飘起，如同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枪尾撞击，同时另一只手屈指一弹，“叮”的一声轻响，弹在枪刃与枪杆连接处的薄弱点上！

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传来，青凌只觉手臂微微一麻，枪势再次受挫！她心中骇然！萧寒陵对力量的运用、时机的把握，以及对她枪法弱点的洞察，简直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这绝不是一个八品中阶武者该有的表现！

“心随枪动，意与身合。你的心被外物所扰，枪意便有了缝隙。”萧寒陵的身影如闲庭信步，在青凌狂风暴雨般的枪影中穿梭，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杀招，他的手指、手掌、手肘，乃至肩膀，都化作了最精妙的武器，或点、或拨、或引、或压，总能恰到好处地打断青凌的节奏，让她空有强横的力量与精妙的枪法，却有种全力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场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些闻讯赶来的将士，紫璎、叶盛（伤势已稳定）、吴婕、魏沁等人也都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场中，青凌枪出如龙，青黑色的枪芒几乎笼罩了整个演武场，气势惊人！而萧寒陵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攻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舞蹈？

“这……镇守大人的身法……何时变得如此……诡异？”吴婕捂着小嘴，难以置信。

叶盛面色凝重，眼中精光闪烁，紧紧盯着萧寒陵的每一个动作，沉声道：“不是诡异……是‘契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与周围的环境，与青凌的枪意，完美地契合在一起……这不是身法，这是……‘道’的运用！”

紫璎美眸异彩连连，看着场中那个从容不迫的青色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家伙……又突破了？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呢。”

场中，青凌越打越是心惊！她已将裂风枪法催谷到极致，甚至超常发挥，但始终无法碰到萧寒陵的衣角！对方仿佛能未卜先知，总能在她发力之前，就提前截断她的攻势！那种全力一击却落空的无力感，让她胸口发闷，气息都开始有些紊乱了！

“你的枪，只有形，未有神。”萧寒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枪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何……要被固定的招式所束缚？”

这句话，如同暮鼓晨钟，狠狠敲在青凌心头！她一直追求将裂风枪法练至完美，却从未想过……超越枪法本身的桎梏！

就在这时，萧寒陵的气息陡然一变！他不再只是闪避和格挡，而是第一次，主动发出了“攻击”！

他没有用任何兵器，只是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刺！

这一刺，平淡无奇，缓慢得仿佛老叟戏耍。但就在他出手的瞬间，青凌却感觉周身空间猛地一凝！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将她所有的退路、所有的变化，都彻底封死！她感觉自己就像落入蛛网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只能撞向那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无上意志的指尖！

那不是力量的压迫，而是……“势”的绝对掌控！是一种更高层次意境上的碾压！

“无我之境，天地为剑。”萧寒陵的声音缥缈传来。

青凌瞳孔骤缩，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更有一股不甘的倔强！她猛地一咬舌尖，强提精神，将毕生修为与对枪道的理解，尽数灌注于这一枪之中！青冥龙鳞枪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枪尖处，一点极致的寒芒凝聚，仿佛要洞穿虚空！这是她凝聚全部精气神的一枪，是她身为九品枪王的尊严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