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冰层下的暗涌（1/2）

书房冰冷的地毯仿佛吸走了苏晚晴身上所有的温度。沈倦离去的脚步声如同最后的判决，碾碎了她试图挣扎、试图参与的最后一丝妄想。恨意在胸腔里沸腾，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可在这极致的愤怒之下，一股更深沉、更陌生的情绪，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悄然涌动，连她自己都感到心惊。

不是原谅，绝不是。那些伤害，那些控制，那些被篡改的人生，依然像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无法磨灭。可是，看着沈倦刚才离去的背影——那清瘦却挺直，带着重伤未愈的滞涩，却依旧固执地要独自扛起一切、走向未知风暴的背影——她心中那堵名为“恨”的冰墙，似乎被什么东西，凿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

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暖流，而是一种冰凉的、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准确定义的感触。

是怜悯吗？对着这样一个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此刻却显得孤独而决绝的男人？

是不安吗？对他可能再次涉险、甚至一去不回的命运感到的、不受控制的揪心？

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微弱的牵绊？源于他们共同的孩子，源于这些日子被迫捆绑在一起的命运，源于他在昏迷时她不受控制的倾诉，也源于他醒来后，那种看似专制冷酷、实则可能（仅仅是可能）掺杂着一丝笨拙而扭曲的……保护欲？

“我不会失败。”他说得那么笃定，那么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向自己、也向她做出保证。可他苍白的脸色，眸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胸腹间即便隔着衣服也能隐约感受到的绷带轮廓，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上一次“失败”的惨烈代价。

他不想她卷入。用最决绝的方式，将她推开，锁进他认为的“安全屋”。

苏晚晴想起他刚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近乎恐惧的怒火。那怒火，似乎不仅仅是对她“不听话”的恼怒，更像是一种……害怕？害怕她真的会去做傻事，害怕她会受到伤害？就像上次在夏威夷，他得知安安被绑走时，那瞬间爆发的、不顾一切要亲自前往的决断。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混乱。沈倦对她的感情，始终是她无法理解、也无法信任的谜团。是扭曲的占有欲？是病态的执念？还是……真的掺杂了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清晰界定的、超越了纯粹控制的东西？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心中那份翻涌的、复杂的情绪，让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而坚定地恨着他。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阿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苏小姐？您还好吗？”

苏晚晴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阿默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欲言又止的沉重。“倦少他……已经出发了。他让我转告您，”阿默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您和念念、安安小姐能有一个安稳长久的未来。请您……务必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外面的一切，他都会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苏晚晴喃喃重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用他的方式？一个人？”

阿默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这是倦少的决定。他……不想再看到您和孩子们受到任何伤害。上一次安安小姐的事……对他打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