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就砍人的暴君58（2/2）

“臣在这里。”

闻彦被他重新放回枕上，盖好被子。那令人如芒在背的视线似乎收敛了一些，但存在感依然强烈。

他重新背过身去，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萧烬坐在榻边，没有再试图靠近。烛火将他半边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沉默而孤峭。

殿内极静，只有更漏滴水，一声，又一声，缓慢地切割着凝固的时间。

他看着那拒绝的背影，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细密的针反复扎刺，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知道急不来。明珠蒙尘，需要耐心擦拭。美玉有瑕，需得小心雕琢。何况是天上月，本就清冷高悬，岂能奢望一朝揽入怀中，便温顺依人？

可他……还是想。

想将他揽入怀中，想……能让那微凉的躯体贴着自己胸膛，能感受到那细微心跳，能让那如墨青丝流泻在自己臂弯。

想看他不是闭着眼，颤抖着，满是屈辱惊惧，而是……哪怕带着恨意，也睁着眼，真真切切地看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疯长，瞬间蔓过心防。这宫殿内外皆在他的掌心，榻上这人更是他亲手禁锢的猎物。他想要什么，难道还需犹豫？

可指尖微动，最终却只是蜷缩起来，握成了拳。

他不敢。

是的，不敢。这个认知让萧烬自己都觉得荒谬，他敢以兵马围宫，敢以性命相胁，敢将帝王尊严踩在脚下，敢行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悖逆之事。可他却不敢真的伸手，去完成一个拥抱。

他像个卑劣的窃贼，终于趁夜色深重，觊觎已久，盗取了悬挂九天的明月。明月入手，冰凉剔透，光华流转，是他从未拥有过的瑰宝。可他也知道，这明月本不属于尘世，更不该被他这双沾满血污和权谋的手染指。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既狂喜于拥有，又惶恐于失去，更深处，还翻涌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怯——他配吗？

他真的能留住这轮明月吗？还是最终只会看着他在自己掌心失去所有光泽，或干脆……碎裂？

“陛下……”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是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倚在床柱上。目光依旧落在那背影上，沉沉地望着，像守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件他拼尽所有夺来、却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战利品。

夜更深了。殿外传来遥远的、规律的梆子声。

闻彦的呼吸，在长久的僵持后，似乎终于因为极度的疲惫而变得稍稍均匀绵长了些许

萧烬依旧没有合眼。

他就这样守着，像一个最忠诚的卫士，也像一个最贪婪的囚徒。

明月在怀，光芒冷冽，照见他心底最深处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