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雨夜定新计，巧寻良匠筑家园（1/2）

秋雨，说来就来。

前一日还是秋高气爽，今日午后，天色便阴沉得如同泼了墨的宣纸。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傍晚时分，豆大的雨点便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雨幕。

韩家杂货铺早早地上了门板。铺子里，一家人正围着灯火清点今日的收入。陶罐里的酱菜又卖空了，南市的肉汤摊生意也依旧火爆，钱袋子一天比一天沉甸甸，可韩大山脸上的喜色却被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冲淡了几分。

“这雨下得真大。”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房梁。

话音未落，一滴冰凉的水珠“啪嗒”一声，精准地落在了他面前的账本上，洇开了一小团墨迹。

紧接着，屋顶的另一处也开始滴水，正好落在刘氏的肩头，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又漏了。”刘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拿来两个陶盆，放在漏雨的地方，叮叮咚咚的接水声很快就加入了窗外的雨声合奏，让这间本就狭小的老屋更显局促和凄凉。

这栋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年久失修，每逢大雨，漏水便是家常便饭。以往贫穷，只能勉强修补，凑合着住。可如今，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铜钱，再听着这叮咚作响的漏雨声，一种强烈的反差感在每个人心中升起。

韩灵儿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小声地问：“爹，娘，咱们的新家，会不会也漏雨呀？”

童言无忌，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韩大山和刘氏的心。

韩大山看着妻女，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儿子，心中那个在狼牙山下被点燃的念头，此刻在风雨的催化下，再也压抑不住。他一拍桌子，沉声道：“不能再等了！宇儿，咱们明天就找人，去狼牙山，盖房子！”

刘氏也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盼：“对！盖个不漏雨的大房子！”

韩宇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知道，只有当家人从心底里迫切地渴望改变时，他的计划才能得到最彻底的支持。

他站起身，将漏雨的账本挪到一边，沉稳地说道：“爹，娘，盖房子是咱们家头等的大事，但这件事，急不得，也马虎不得。”

“哦？”韩大山看向他，“怎么说？”

“盖房子，首先需要人。咱们家这五十亩地，要平整，要开渠，还要建房，工程浩大，光靠我们一家四口，就算有牛，没个三五年也弄不出个模样。我们必须请人。”韩宇分析道，“可请什么人，怎么请，这里面大有讲究。”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不能像普通大户那样，大张旗鼓地招募短工。人多嘴杂，狼牙山有灵泉的秘密，早晚会暴露。而且短工没有归属感，干活偷懒耍滑，我们防不胜防。”

韩大山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所以，我的想法是，不求多，但求精，更要求‘信’。”韩宇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个技艺精湛、品性可靠的工匠团队。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能总揽全局的‘大匠’，由他来组建一个信得过的班子。我们给他们优厚的待遇，长期的活计，甚至……一个安稳的家。我们要的不是雇工，而是我们未来家园的第一批‘家人’。”

这番话，格局宏大，考虑周全，让韩大山和刘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从未想过，请人盖房子，还能有这般深远的谋划。

“可……这样的人，上哪去找啊？”刘氏担忧地问，“技艺好，人品又好的大匠，哪个不是被大户人家抢着供奉？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偏僻的荒山？”

“这就要看机缘了。”韩宇微微一笑，“更要看咱们的诚意。爹，您在安黎县几十年，可认识或听说过，有哪位木匠或石匠师傅，手艺顶尖，但眼下……过得不太如意的？”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个道理，韩宇懂。

韩大山闻言，陷入了沉思。他眯着眼睛，在脑海里将县城里有名有姓的工匠过了一遍，忽然，他一拍大腿！

“有！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他激动地说道，“城南的王大眼，王师傅！他可是咱们安黎县数一数二的木匠！二十年前，县里李员外家那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就是他带着人盖的，那雕梁画栋，到现在都还是县里的一景！听说他不仅懂木工，对石工、瓦工也颇为精通，是个全才！”

“那他现在……”韩宇追问道。

提到这个，韩大山的语气又沉了下去，叹了口气：“唉，可惜啊。王师傅为人耿直，不懂变通，前些年得罪了县尉的小舅子，被寻了个由头打压，活计就渐渐少了。加上他唯一的儿子前两年从山上摔断了腿，为了治病，不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啊，只能靠接点修补桌椅的零活度日，过得……很是潦倒。”

韩宇的眼睛瞬间亮了。

技艺高超、经验丰富、为人耿直、家有困境……这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人选！

“爹，就是他了！”韩宇当机立断，“明天雨一停，我们亲自登门拜访！”

次日，秋雨初歇，天空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