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棋盘之外落一子,雪盐西行定乾坤(1/2)

议事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韩宇的手指,落在了沙盘上那个偏远而陌生的角落——河东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磐河的战火近在咫尺,河北的格局瞬息万变,自家主公的目光,为何却越过了这片血与火的棋盘,投向了千里之外的黄河之畔?

“主公,”崔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解,“河东郡虽是富庶,但远在并州,与我北疆隔着太行、恒山,更有袁绍、张杨等势力盘踞其中,可谓是远水难救近火。我军此刻,难道不该趁着袁、公孙两败俱伤之际,徐图进取,先稳固河北之基业吗?”

田畴亦是点头附和:“季珪先生所言极是。我军兵锋正盛,士气高昂,无论是南下威慑袁绍,还是东进压迫公孙瓒,都能在河北这盘棋上,攫取最大的利益。舍近而求远,恐非上策。”

他们的想法,代表了厅内所有将领的心声。在传统的争霸观念里,地盘,永远是第一位的。

韩宇收回手指,环视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诸位以为,支撑一个势力长久存续的,究竟是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他便自问自答:“是兵马?是地盘?是人口?都对,但都不全对。在我看来,是‘血’与‘骨’。”

他走到沙盘旁,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放在了上谷郡的铁矿标记之上。

“铁,便是我北疆之‘骨’。有了它,我们才能打造精良的兵甲,开垦荒芜的田地,让我们的势力,站得直,立得稳。”

随即,他又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却没有立刻落下,而是在指尖轻轻抛动。

“而盐,便是‘血’。人无盐则无力,国无盐则无财。它流通于四方,维系着万民的生计,更汇聚着天下之财富。袁绍与公孙瓒,如今争夺的,是河北的‘皮肉’,打得血流成河,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是在损耗自身的元气。而我,要取的,是这天下的‘骨血’!”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河东。

“河东,有天下闻名的解县盐池。谁掌握了它,就等于掌握了关中、司隶乃至中原一半人口的命脉。这,是比攻下一两座城池,重要百倍的基业!”

崔琰和田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家主公的眼光,早已超脱了单纯的军事征伐,而是站在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象过的高度,俯瞰着整个天下的经济命脉。

“可是,主公……”田畴依旧忧心忡忡,“路途遥远,我军主力,根本无法抵达。即便派出一支偏师,也无异于羊入虎口。”

“谁说,一定要用军队去取?”韩宇神秘一笑,他拍了拍手,一名亲卫,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了进来。

韩宇打开木盒,里面,是半盒洁白如雪的粉末。

“诸位,请看。”

他示意亲卫将木盒传给众人。崔琰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放在舌尖。一瞬间,他那双睿智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这是盐?!”他失声叫道,“竟无丝毫苦涩之味,入口即化,咸中带鲜!老夫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神品!”

其余人尝过之后,亦是啧啧称奇,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盐的品质,与他们平日所见的那些粗糙、泛黄、味道苦涩的官盐,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称之为,‘雪盐’。”韩宇的声音,带着绝对的自信,“此物,由我北疆独家秘法制成。我问诸位,若将此盐,运至天下,一两雪盐,可否换得十斤粗盐?”

“何止十斤!”一名负责后勤的官员激动地说道,“主公,此等神物,便是换百斤,那些世家豪族,亦会趋之若鹜!”

“那便够了。”韩宇的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弧度,“我要派一个人,带着我们的‘雪盐’,去河东。他不用带一兵一卒,只需带上足够的金银与商队。他要做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用我们的雪盐,去结交河东的官吏,去收买当地的豪强,去掌控盐池的产销。我要他,用钱,用盐,为我们在河东,打造出一个看不见的王国!”

“当袁绍与公孙瓒,还在河北的泥潭里打得头破血流时,我们,早已将一只手,伸进了天下钱袋的中心。这,便叫‘棋盘之外,另落一子’!”

话音落定,满堂皆寂。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仿佛被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们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主公,眼神中,再无疑惑,只剩下高山仰止般的敬畏与狂热。

“主公,”崔琰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躬身行礼,“此等经天纬地之才,琰,拜服。只是,如此重任,不知主公,欲遣何人前往?”

韩宇微微一笑:“我已经,有人选了。”

他对着门外,朗声道:“传,裴潜,入见。”

话音落下,厅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青年文士,缓步走了进来。

他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审视。他身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儒衫,虽然陈旧,却一尘不染,行走之间,自有一股虽处困顿却不堕风骨的气度。

“草民裴潜,拜见将军。”他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厅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身上。裴潜,字文行,河东闻喜人。此人乃是崔琰游历时偶然发现的寒门俊才,因其对天下钱粮、漕运之利弊有着惊人的独到见解,而被崔琰力荐给韩宇。只是他性情孤傲,入北疆数月,一直未曾出仕,只在郡府的藏书阁中担任一名校书郎,默默无闻。

韩宇示意他平身,并未急着说明来意,反而温声问道:“文行,你既是河东人,想必对河北之事,亦有关注。如今袁本初与公孙伯珪鏖战于磐河,依你之见,此战胜负将如何?我北疆,又该如何自处?”

这是一个考题,一个宏大而刁钻的考题。

裴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韩宇,没有丝毫怯场。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字字清晰:

“回将军,潜以为,此战无论谁胜谁负,皆是败者。”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