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锦衣卫与披优诶(1/2)
天启七年,九月十八日。
寅时三刻,天色尚未破晓,乾清宫内一片寂静。
突然,寝殿内传来一声惊呼。崇祯从噩梦中猛地惊醒,整个人从龙榻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他浑身被冷汗浸透,中衣紧贴在身上,仿佛刚从水中逃出一般。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得极大,瞳孔里还残留着恐惧的阴影。
梦中的画面太过清晰,那绝望的最后一刻……
徐应元!崇祯的声音有些发颤。
守夜的徐应元听到召唤,连忙从外间快步进来,手里提着宫灯:奴婢在,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烛光照亮了崇祯苍白的脸。他盯着徐应元,急切地问:今天是几日?
回陛下,今日是九月十八日。徐应元有些不解地回答,心想陛下这些日子总是问日期,莫不是龙体有恙?
九月十八日……崇祯喃喃重复了一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哦,幸好……幸好不是又一次。
徐应元没听清后半句,但也不敢多问。
崇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在心中默默回想这几天做过的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睁开眼时,崇祯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掀开被子下了龙榻,吩咐道:徐应元,传朕旨意,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和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即刻入宫觐见。
奴婢遵旨。徐应元连忙退下去传旨。
崇祯走到窗前,推开窗棂。外面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秋日的晨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是时候了。这盘棋,该落下关键的一子了。
卯时初刻,锦衣卫衙门。
接到圣旨的田尔耕和许显纯匆匆换上官服,坐上马车赶往紫禁城。车厢里,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陛下登基已有二十三日了,今日终于召见我等。田尔耕压低声音说,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臣,满脸的沧桑。
是啊。许显纯叹了口气。他比田尔耕年轻十几岁,正值壮年,此时却也眉头紧锁,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按理说新帝登基,我等应是最先觐见的。可陛下足足晾了我们二十几日,可见……
可见陛下并不信任我等啊。田尔耕接过话头,声音里透着几分苦涩。
两人都明白其中的缘由,锦衣卫已经不是明初的那个锦衣卫了,太多权贵子弟恩萌锦衣卫为官,跟朝廷大员多有牵扯,哪里还能起到节制百官的作用。
如今东厂才是陛下的耳目啊。许显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九千岁依然被新帝宠信,东厂永远压在我锦衣卫头上。
慎言。田尔耕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隔墙有耳。
许显纯闭上了嘴,但心中的忧虑却更浓了。
马车穿过长街,进了东华门。秋日的紫禁城笼罩在晨曦中,红墙金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窒息。可对两位锦衣卫的头目来说,这座宫城此刻却像一座巨大的牢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陛下今日召见,会有什么吩咐。田尔耕看着窗外的宫墙,喃喃自语。
许显纯没有回答。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终于,两人来到了乾清宫暖阁外。
守门的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片刻后出来,躬身说道:陛下有旨,宣两位大人觐见。
田尔耕和许显纯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官服,迈步走进了暖阁。
暖阁内光线柔和,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崇祯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奏折,似乎正在批阅。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
两人齐齐跪倒,叩首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崇祯放下奏折,目光扫过两人。
田尔耕和许显纯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只是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暖阁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炭盆里木炭轻微的爆裂声。这种沉默让人如坐针毡,如果二人抬头的话,肯定可以发觉,崇祯看着许显纯的眼神不善,目光中似乎带着藏不住的怨气。
崇祯那是想起了某一个落水的前世……
良久,崇祯突然开口,声音冰冷:许显纯。
许显纯浑身一震:臣在!
你进门时,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崇祯的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许显纯。
许显纯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他下意识地回想刚才进门的情形,脑子里一片混乱:臣……臣先迈的是……是左脚。
话音刚落,只听的一声,崇祯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勃然大怒:大胆!是谁让你进门先迈左脚的?成何体统!来人!
两个小太监应声而入。
拉下去,重打十板子!崇祯厉声喝道。
臣知罪!臣知罪!许显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
可小太监们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许显纯就往外拖。许显纯还想辩解,可根本来不及。转眼间就被拖出了暖阁,按在廊下,扒下官裤就是一顿板子。
啪!啪!啪!
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清脆响亮,伴随着许显纯的惨叫,在清晨的乾清宫外回荡。
田尔耕跪在暖阁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冷汗直流。他偷偷瞥了一眼龙椅上的崇祯,只见这位年轻的皇帝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雷霆震怒只是一场戏。
片刻后,许显纯被拖了回来。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重新跪倒在地上时,整个人都在发抖:臣……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暖阁内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许显纯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崇祯的声音突然变了。那种冰冷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
许显纯啊……崇祯叹了口气,像个长辈在教导晚辈,你身为锦衣卫重臣,执掌天子亲军,肩负着朕的重望。你的身上,背负着大明万千子民的期待,怎么能做事如此莽撞?如此不知规矩?
许显纯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朕?怎么对得起大明的黎民百姓?崇祯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惋惜。
臣……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许显纯除了认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崇祯又叹了口气,知道错了就好。朕还是很看好你的。你是先帝留下的忠臣良将,锦衣卫也离不开你这样的栋梁之才。朕相信,你一定能为朕分忧,庇护黎民百姓,不负朕的期望。
许显纯更傻了。刚才还在发怒,转眼间就变成了鼓励和信任?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臣……臣定不负陛下厚望……他结结巴巴地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摆摆手:好了,起来吧。朕有一件重大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许显纯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屁股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有任何表示。
建虏在关宁和蓟镇等地,安插了诸多细作内应。崇祯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辽民内迁之后,其中良莠不齐,有很多人与建虏私下还有联系。还有那些往来各地的商贩,其中也混杂着不少奸细。朕需要你仔细排查这些细作内应,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此事关系大明安危,至关重大。
崇祯盯着许显纯: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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