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林丹汗：谁敢阴我！？（2/2）
城墙上，顺义王的守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躲在青砖砌成的垛口后面，等骑兵稍近，也拉开强弓，奋力还击。
放箭！
守军将领大声喊道。
一时间，箭矢在空中交织，如同两道暴雨在半空相遇。箭头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啊——！
呃——！
不断有人中箭。城墙上，有守军捂着喉咙倒下，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有的中箭后从城墙上跌落，惨叫着摔在城内，七窍流血。城外，有骑兵中箭落马，被后面的战马践踏成肉泥；有的战马中箭，嘶鸣着倒地，把骑手甩出老远。
双方你来我往，箭如雨下，杀得难解难分。
归化城下没有护城河，只有一道约两丈宽、一丈深的壕沟，这是防御的第一道屏障。
在蒙古骑射手的掩护下，数百名察哈尔士兵扛着沙袋、土袋，弯腰冲向壕沟。
他们头戴铁盔，身披牛皮甲，举着厚重的木盾牌，顶着箭雨，咬牙前进。
快！快填沟！
带队的百夫长大声吆喝。
箭矢不停射来，啪啪啪地钉在盾牌上，有的穿透盾牌，射中士兵的肩膀、大腿。士兵们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他们冲到壕沟边，将沙袋、土袋扔进壕沟。一袋，两袋，三袋……很快，壕沟中就填出了几条通道。
紧接着，扛着长梯、举着盾牌的察哈尔士兵冲了上来。
他们身穿明光铠甲，腰挎弯刀，手持皮盾，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踩着沙袋铺成的通道，冲过壕沟，到达城墙下。
搭梯子！快！
几十架三丈多高的长梯被抬起来，啪的一声靠在城墙上。
上！上！杀上去！
察哈尔士兵挥舞着弯刀，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开始攀爬梯子。他们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往上爬。
城墙上的守军拼命抵抗。
有的用长枪向下刺，枪尖捅进攀爬士兵的身体，鲜血喷溅；有的搬起砖头、石块，向下砸，砸得梯子上的士兵头破血流；有的烧开了一锅锅沸水，从垛口倒下去，滚烫的开水浇在士兵身上，烫得他们皮开肉绽，惨叫着松手坠落；有的继续射箭，近距离射杀攀爬的敌人。
但察哈尔士兵悍不畏死，骁勇异常。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往上爬。他们眼睛通红，嘴里喊着察哈尔的战歌，前赴后继。
此时，前排的察哈尔士兵已经快爬到城墙顶部了。有几个士兵甚至已经抓住了垛口，准备翻身上墙。而在后排，城墙下壕沟前后，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察哈尔士兵。前面的在攀爬，后面的还在拥挤着涌过沙袋通道，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上千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城墙垛口处，突然出现了几十个黑洞洞的圆孔。
那些圆孔规整地排列着，每个都有碗口大小，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那……那是什么？
有察哈尔士兵抬头看到，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是……火炮？！
话音未落——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同时响起，如同天崩地裂，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几十门火炮同时怒吼，喷出长长的火舌，照亮了阴沉的天空。
这些火炮，正是明军的威远炮和虎蹲炮。明军事先将炮尾用木架垫高，形成一个向下的倾斜角度，炮口对准城墙下最密集的区域。他们等到察哈尔士兵在壕沟前后最拥挤的时候，突然将火炮推上垛口，用烧红的铁棍捅入火门——
轰！
几十门火炮齐射，喷射出数以万计的铅子、铁砂，如同暴风骤雨，覆盖了城墙前百步内的整片区域。
这就是明军火炮最可怕的弹药——霰弹。
一门威远炮发射的霰弹，内装数百颗拇指大小的铅子，外加碎铁、铁砂。更可怕的是，炮口中还填充了合口铁弹——一颗实心铁球压在铅子前面，这样能同时发射实心弹和霰弹。
在明朝，这种弹叫做公孙弹——祖孙齐出，威力加倍。
实心铁球如同流星，呼啸着砸下来，能直接将穿着铁甲的士兵洞穿，连人带甲打成两截。而铅子、铁砂则如同死神的镰刀，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啊——！
救命——！
娘——！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如同地狱的哀鸣。
城墙下挤作一团的察哈尔士兵，根本无处躲藏，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铅子穿透铁甲，如同刺穿纸张；撕裂血肉，如同撕破布帛；打断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
一个个士兵倒下，有的脑袋被打飞，只剩下无头尸体喷涌鲜血；有的胸口被洞穿，能看到后面的内脏；有的四肢被打断，在地上翻滚哀嚎。
血雾弥漫，鲜血喷溅，染红了城墙，染红了土地，染红了壕沟。壕沟内，鲜血汇流成溪，尸体层层叠叠。
还没完。
推炮！
城墙上，明军炮手大声喊道。
上百门小佛郎机炮被推了上来，架在垛口上。这些炮虽然小，但威力不减，而且射速极快。
装药！
装弹！
点火！
轰！轰！轰！
佛郎机炮不停怒吼，火光闪烁。
这种炮采用子母炮设计，母炮固定在炮架上，子铳（药室）可以快速更换。一门炮配五个子铳，一弹射完，立刻更换子铳，又是一弹射出，几乎可以连续开火。
铁弹、铅弹，如同暴雨般砸下来，在人群中犁出一条条血路。
一颗铁弹飞来，砸中一个士兵的脑袋，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洒了一地。铁弹去势不减，继续向前，又打中后面两个士兵，将他们砸倒在地。
另一颗铅弹飞来，击中一个士兵的胸口，铁甲凹陷，肋骨断裂，士兵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城墙下，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有的还在抽搐。鲜血汇成小溪，在地上流淌。哀嚎声、惨叫声、求救声，响彻云霄，如同厉鬼哭嚎。
攻城的几千察哈尔士兵，死伤过半。活着的人吓破了胆，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进攻，丢下梯子和盾牌，哭喊着往后逃。
别跑！给我上！
百夫长挥舞着弯刀，试图阻止溃败，但没人听他的。士兵们只想逃命，推搡着、践踏着，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明军的威远炮、虎蹲炮又更换了实心弹，调整射角，炮口抬高。
轰！轰！轰！
实心铁弹呼啸着飞出，射程更远，如同催命的雷霆，轰击着逃跑的察哈尔士兵。
一颗铁弹砸入人群，连续击倒七八个士兵，如同保龄球砸倒瓶子。
另一颗铁弹砸在地上，弹起来，又击中几个士兵，打得他们血肉模糊。
就连远处列阵的察哈尔军阵，也在大炮射程之内。几颗铁弹飞过去，砸进密集的阵列中，立刻砸死砸伤一片。再被败军冲击，整个军阵乱作一团。
开城门！
归化城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杀啊——！
一队蒙古铁骑冲出城门，为首的正是顺义王的儿子兀慎台吉，他手持长矛，身披重甲。他们趁势追杀过来，如同猛虎扑入羊群。
长矛捅进察哈尔士兵的身体，鲜血喷涌。弯刀砍下士兵的脑袋，头颅滚落。战马践踏着尸体，踩得骨头咔嚓作响。
察哈尔军队彻底崩溃，溃散而逃。
远处观战的林丹汗，被这战场上的突变惊得目眦尽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看着城墙下尸横遍野，看着自己的骑士被屠杀殆尽，看着败军如潮水般退回，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他一掌拍在马鞍上，马都吓得打了个趔趄，这是……谁敢如此阴我！？
归化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大的火器？！他难以置信地吼道，唾沫星子乱飞。
林丹汗看着城墙下满地的尸体，心如刀割。那可是他的精锐啊，跟随他多年的察哈尔勇士，就这样死在了火炮之下。
但他知道，硬攻只会徒增伤亡。有这些火炮在，再攻十次也是送死。
收兵！他咬牙下令，声音嘶哑。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察哈尔士兵如潮水般退去。
追杀出来的顺义王骑兵砍杀了一阵，斩首数百，缴获了大量兵器甲胄。看到林丹汗派出本阵亲军铁骑接应，也不敢深追，鸣金收兵，退回了归化城。
林丹汗骑在马上，死死盯着归化城，眼中闪过凶光，如同受伤的野兽。
传令下去！他一字一句地说，在归化城外扎营，将城池团团围住！本汗咽不下这口气，定要攻下此城！
他顿了顿，又下令：召集工匠，建造攻城器械！盾车、楼车、云梯、投石车、冲车，全都给我造！本汗要卷土重来，血洗归化城！
他要围城，要用时间耗。没有火炮，那就造器械，用人命填。
然而，林丹汗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决定，正好中了崇祯的圈套。
他把主力部队钉死在归化城下，正是崇祯求之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