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死地搏生（2/2）

“殿下先走！”朱能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带着亲兵返身杀向追兵，如同扑火的飞蛾，只为迟滞蒙毅哪怕片刻。

那三千装备了“燕京铳刺”的步卒，此刻成了撤退途中最坚韧的盾牌。他们无法像骑兵那样快速脱离，只能且战且退。面对汹涌而来的秦军步骑，他们再次展现了这新式武器的狠辣。

“三十步——放！”

砰砰砰！急促的铳声在撤退的人潮中零星响起，虽然无法形成齐射的规模，但每一次爆鸣，都能将追得最近的秦军骑兵或步卒撂倒几个，短暂地阻滞一下追兵的势头。射击之后，他们根本不看战果，转身就跑，若有秦军冲破硝烟逼近，那闪着寒光的铳刺便如同毒蛇般猛地刺出，往往能打个措手不及。

然而，个人的勇武和新武器的犀利，在整体溃退的大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铳刺队的伤亡在急剧增加，很多人因为装填不及，或者被骑兵冲散，最终倒在了撤回关城的路上。他们用血肉，为大军铺就了一条染血的归途。

朱棣在亲兵护卫下，奋力向居庸关方向冲杀。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心如刀绞，却连回望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王贲所部正在猛攻居庸关，他必须回去！关在，希望尚存；关失，万事皆休！

“挡住他们！打开通道！”朱棣马槊狂舞，将一名试图拦截的秦军骑将挑落马下，猩红的鲜血溅了他满脸，更添几分狰狞。

居庸关下，已是尸山血海。

王贲的陇西锐士，果然不负其山地战精锐之名。他们并未强攻高大的关墙，而是利用钩索、爪蹬等工具，如同猿猴般，在守军被正面佯攻吸引时，从关墙两侧相对陡峭但防守薄弱的区域，悄无声息地攀援而上！

关内留守的多为伤兵和新募的壮丁，虽然拼死抵抗，但在这些擅长近身搏杀的陇西锐士面前，防线被迅速撕开。惨烈的巷战在关墙之上、关隘之内每一寸土地上爆发！

“顶住！为了大明！为了殿下！”留守的老将顾成，须发皆张，手持大刀，亲自守在通往关楼的阶梯上，连劈数名冲上来的秦军锐士，自身却也伤痕累累。

关楼之上，代表最高警戒的赤黑色旗帜依旧在摇动，但频率已显凌乱。关门处，堆积的尸体几乎与门洞齐高，双方士兵就在尸堆上反复争夺，每一次兵刃的交击，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朱棣率领着残存的骑兵，终于如同血人般杀回了关下！

“开门！快开门！”幸存的将士发出嘶哑的呐喊。

然而，关门被尸骸和仍在厮杀的双方士兵堵死，一时根本无法开启！而身后，蒙毅的追兵已至！

“下马！步战！夺回关门！”朱棣毫不犹豫，翻身下马，抓起一面不知是谁遗落的盾牌，挺起马槊，便带着身边最后的核心亲卫，返身杀向了追兵与堵在关门处的秦军！

“殿下！”周围的明军见燕王亲自返身死战，原本濒临崩溃的士气竟被强行提振了起来！残存的骑兵纷纷下马，步卒挺起长枪，铳刺手点燃了最后仅存的火绳（部分铳刺仍保留火绳备份）——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身后已是绝路！

“杀——！”

最后的生力军注入，让关门处的混战达到了最惨烈的高潮。朱棣身先士卒，马槊所向，无人能挡其锋芒，亲兵护卫在他周围，用身体为他挡开致命的攻击，不断有人倒下。蒙毅的骑兵试图冲击，却被明军以血肉之躯组成的临时枪阵和零星的铳刺射击死死顶住。

“轰隆！”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战场，而是来自关内！只见一段靠近关门的女墙在激烈的争夺中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缺口！秦狗上来了！”关内传来守军绝望的呼喊。

内外交困，危如累卵！

朱棣目眦欲裂，正要不管不顾地冲向那个缺口，突然，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秦军后方的山坡上射来，精准地钉在蒙毅的将旗附近！

紧接着，一阵虽然不算雄壮，却异常坚定的喊杀声，从秦军侧后的山林中响起！一面残破的“张”字旗帜，在一支看起来同样疲惫不堪，却杀气腾腾的明军步卒簇拥下，猛地杀了出来！

是张辅？！不，不可能！野狐岭已破…那是…

是张辅的副将，带着野狐岭营寨陷落前，奉命突围求援，或者自行突围幸存下来的…残兵！他们人数不多，可能只有数百，却在此刻，如同神兵天降，狠狠地捅向了蒙毅骑兵的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