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毒士献计（2/2）

王翦想要什么？曹彬害怕什么？

他或许无法与虎谋皮，但…或许可以驱狼吞虎？至少，可以让这江北的水，变得更浑！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飞速成型。他需要更确切的情报，关于秦军的动向，关于宋军北侧的布防虚实。

“传令，”朱棣对身边最机敏的一名队正吩咐道，“派两个最精干的弟兄，想办法，越过宋军的防线，往北边摸。我要知道，王翦的触角，到底伸到了哪里！还有，抓一个‘舌头’回来，要够分量的，最好是宋军负责北面防务的军官！”

他要在这两大帝国的夹缝中，为自己，也为这支濒死的北府军，撬开一丝喘息的缝隙，甚至…觅得一线反击的微光！

派往北方的探子如同泥牛入海，整整七日，杳无音信。朱棣知道，他们大概率是折在了宋军或秦军的巡逻线上，或者干脆迷失在了那片更加陌生、更加危险的地域。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营地里，能动的士兵已不足三百，饥饿和伤病仍在无情地吞噬着残存的力量，绝望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就在朱棣几乎要放弃那个“驱狼吞虎”的疯狂念头，准备带领最后这点人马，向某个宋军据点发起自杀式冲锋，以求一个痛快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是夜，负责外围警戒的哨兵押回来一个人。不是探子，而是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不速之客”。

来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生袍，虽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讥诮。他自称姓姚，名广孝，是个游方僧人，因战乱流落至此，听闻此地有一支“不畏强宋、不附暴秦”的孤军，特来投效。

“将军可是燕王殿下？”姚广孝对着篝火旁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如狼的朱棣躬身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朱棣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战乱年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穿过宋军的封锁线找到这里？他手已按上了刀柄，声音冰冷：“你是宋军的细作？还是秦军的探子？”

姚广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非也。贫僧只是个方外之人，却也略通纵横捭阖之术。观将军眼下困境，犹如龙困浅滩，虎落平阳。若无人指点，恐终究难免…覆灭之局。”

“哦？”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倒是说说，本王这盘死局，该如何解？”

姚广孝目光扫过洞穴内那些面黄肌瘦、眼神却依旧凶悍的北府军士兵，缓缓道：“将军麾下皆百战锐士，勇则勇矣，然困守于此，与待宰羔羊何异？欲破局，当借势。”

“借势？借谁的势？”朱棣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北秦南宋，皆非善类，然其势大，恰可为将军所用。”姚广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将军可知，秦帅王翦，用兵最重‘势’与‘稳’，占据北疆后，之所以未急于南下，非不能也，实不愿也。他欲以泰山压顶之势，待各方消耗殆尽，再行雷霆一击。

而宋帅曹彬，看似咄咄逼人，实则外强中干，其江北之地，看似稳固，实则兵力被将军这般‘疥癣’不断骚扰，早已捉襟见肘，更兼需分心防备西面大唐，其北侧防线…实则空虚！”

朱棣瞳孔微缩，姚广孝所言，与他之前的观察和猜测不谋而合，甚至更为透彻！

“继续说。”

“将军如今，犹如一枚棋子，落于秦宋两大棋盘的缝隙之间。”姚广孝伸出手指，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划出两道线，代表秦宋，又在中间点了一下，“若只想求生，或可暂附一方，苟延残喘。然观将军志气，绝非甘于人下者。既如此，何不…让这棋盘，动上一动？”

“如何动法？”朱棣身体微微前倾。

姚广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压低声音：“曹彬最怕者，非将军之残军，乃北秦之王翦也！王翦最忌者，亦非残明，乃稳扎稳打、据有江淮之曹彬也！将军何不…做那根点燃烽火的引信？”

他详细道来：“将军可遣一心腹死士，携‘缴获’之秦军信物、衣甲，伪作溃兵，向宋军北侧防线‘逃窜’，并‘不慎’被俘。其人口供，只需反复强调一点——秦军先锋，已秘密南下，意欲穿插宋军侧后，断其粮道，与将军…南北呼应！”

朱棣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此计甚毒！这是要凭空制造一场秦军即将偷袭的假象，逼曹彬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