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血誓已立(2/2)

如同一点火星落入滚油,绝望的干柴被这疯狂的宣言瞬间点燃!残存的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一种抛弃了一切、只剩下复仇和毁灭的疯狂火焰!他们挥舞着残破的兵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朱棣看着下方这群被逼到绝境、焕发出最后凶性的将士,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为那个抛弃他的朝廷而战。他为他自己,为这些誓死相随的部下,为那无数战死的英魂而战!

他抽出战刀,划破掌心,让鲜血滴落在土台之上:

“血誓已立!北府军——目标,突围!”

方向,不是南岸的绝路,而是…北岸!他要反向冲锋,杀入曹彬看似严密的封锁,在那片理论上绝无生机的土地上,寻找一线渺茫的生机!要么死,要么在敌人的尸骸上,杀出一个未来!

采石矶的夜,被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所笼罩。不再是等待死亡的绝望,而是主动扑向死亡的疯狂。朱棣——或者说,北府军统帅朱棣,站在关墙之上,望着脚下这群衣衫褴褛、眼冒绿光,如同饿狼般的部下。他们刚刚饮下了掺着最后一点酒水的“血誓”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渴望杀戮的呜咽。

“弟兄们!”朱棣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锐利,“朝廷不要我们了!南边,没有我们的路了!唯一的生路——在北边!在宋狗的营盘里!在他们的粮草堆里!”

他猛地拔出战刀,指向北岸那片灯火通明的宋军水陆连营,那里有他们急需的粮食、箭矢,也有他们刻骨铭心的仇恨。

“曹彬以为锁住了江面,困住了我们!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群他眼中的‘釜底游鱼’,敢反过头去,咬他一口!”朱棣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他不是防备着我们南逃吗?我们偏不!我们向北!凿穿他的营寨,抢他的船,夺他的粮!让他看看,逼到绝路的野兽,是怎么撕咬猎人的!”

没有战前冗长的动员,只有最直接、最赤裸的欲望——生存,与复仇。

“朱能!”

“末将在!”朱能挣扎着站起,独臂紧握着一把砍出了无数缺口的战刀。

“你带还能动的五百弟兄,多打旗帜,在江边擂鼓呐喊,做出我军要趁夜强渡、拼死一搏的假象!吸引宋军注意!”

“诺!”

“其余所有人,随我——”朱棣战刀挥下,斩钉截铁,“登船!目标,北岸宋军水寨侧翼,那片防守相对薄弱的滩涂!”

命令下达,残存的北府军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杀戮机器,开始无声地运转。朱能带着五百人,在江边点起零星火把,拼命敲击着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嘶哑的呐喊声顺着江风飘向北岸。

而主力,近两千五百名饿得眼睛发绿、却燃烧着最后凶性的士兵,则跟随着朱棣,悄无声息地登上了搜集来的最后几十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包括那些勉强修复的宋军艨艟残骸,以及简陋的渔船、筏子。他们没有选择宋军重兵布防的正面,而是如同毒蛇,绕向水寨的侧后,那片因礁石密布、不利于大船停靠而防守稍疏的区域。

船队借着夜幕和江雾,以及朱能那边制造的喧嚣掩护,如同鬼魅般向对岸滑去。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恐惧,而是对食物和鲜血的渴望。

北岸,宋军果然被南岸的佯动所吸引。探照的火把光束和巡逻船大多被调往了正面方向,侧翼的警戒不免松懈。

“快!再快一点!”朱棣压低声音催促。船桨划破水面,声音被江风和正面的呐喊声掩盖。

终于,船队险之又险地靠上了预定滩涂。这里水浅礁多,宋军的大型战船无法靠近,只有少量岗哨和巡逻队。

“杀!”朱棣第一个跳下齐腰深的江水,战刀一挥,如同猛虎出柙,扑向最近的一处宋军哨卡!

“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绝望、愤怒和饥饿,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北府军的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嚎叫着冲上岸,扑向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宋军士兵!

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根本没有什么阵型,没有什么战术,只有最原始的撕咬和劈砍!饿疯了的北府军士兵根本不顾自身伤亡,眼中只有宋军身上的干粮袋和营地方向可能存在的粮草堆!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的咒骂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宋军侧翼的防线,在这股完全不要命的亡命徒冲击下,竟然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帐!制造混乱!”朱棣一边挥刀砍杀,一边大吼。

士兵们将携带的最后一点火油罐奋力掷出,点燃沿途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更加剧了宋军后方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