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骠骑将军（2/2）

霍去病听后并未做出任何回应，甚至连头也未曾转动一下，仍旧保持着原来姿势静静地坐在马背之上。

此时此刻，他那双锐利深邃犹如鹰隼一般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眼前那处地势险峻异常、两侧山峰对峙而立宛如一只凶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一切的关隘上面，似乎透过这片狭窄幽暗的山谷可以望见另外一座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并且坚不可摧的牢笼之门正在等待着自己去开启......。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刺耳的马蹄声响彻云霄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只见一匹浑身被汗水湿透、气喘吁吁的骏马驮载着一名满脸疲惫不堪神色慌张的骑手从队伍尾部狂奔而至。这名骑手正是卫青特意派遣过来给霍去病传达重要消息的使者。

“骠骑将军！”信使在霍去病马前勒住战马，抱拳行礼，递上一封密封的书信，“大将军手书！”

霍去病接过，拆开火漆。信上并非官方文书的口吻，而是卫青以私人身份写就，字迹沉稳：

“去病吾侄见字如晤。中原之事，陛下已有圣断，吾等身为臣子，当谨遵君命，不复多言。然，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时之挫，非刀锋之钝，乃持刀者需明何时出鞘，何时归鞘。河北乃国之根基，稳河北，方可图天下。望侄儿暂敛锋芒，于巨鹿整军经武，砥砺士卒，他日必有更利之机，更广之天地，任汝驰骋。切莫因小失大，自毁前程。叔父青，手书。”

信的内容很委婉，没有一句指责，甚至带着长辈的关切与期许。但霍去病读来，却觉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何时出鞘，何时归鞘”这分明是在告诫他，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学会服从。“因小失大，自毁前程”更是隐晦地提醒他，皇帝的耐心和信任是有限度的。

卫青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安抚他，约束他，也将那无形的枷锁，套得更紧。

霍去病缓缓将信纸折好，收入怀中。他抬起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滏口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苦涩与自嘲的弧度。

“传令，加快速度，今日务必返回巨鹿大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诺！”赵破奴领命，心中却是一沉。他跟随霍去病日久，深知其性情，越是这般平静，其下压抑的波澜便越是汹涌。

队伍沉默地加快了速度，铁蹄踏过干硬的土地，扬起一片尘土。当最后一名骑兵通过滏口径，眼前豁然开朗，巨鹿城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远方时，霍去病勒住了战马。

他回首，望向那已然被群山阻隔的中原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条血染的颍水，看到了那座燃烧的许昌，也看到了那个在荒野中艰难求生的身影。

朱棣，你是否还活着？

我们那场黑暗中的交易，是否还有兑现之日？

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这把一度试图挣脱掌控的利刃，如今，已被迫归鞘。而鞘中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皇帝的猜忌，卫青的约束，麾下将士被压抑的战意，以及他内心那不曾熄灭的、渴望撕裂一切的火焰，都将在这看似平静的巨鹿城中，酝酿着下一次，或许更加危险的爆发。

他调转马头，不再回顾，催动战马，向着那座代表着秩序与束缚的巨鹿城，缓缓行去。

背影，依旧挺拔如枪，却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千钧重担。

许昌的烽火暂时熄灭了，朱棣溃围逃生，霍去病被迫归鞘。但这场惨烈的中原角逐，所激起的涟漪，却远未平息。它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彻底改变了各方势力的心态与战略，也让“北明”与“霍去病”这两个名字，以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方式，烙印在了这盘庞大的天下棋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