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善耆：不为人子汤绍安（1/2）

养心殿的会议后，后续事态的发展果真如老庆所料，在恭亲王奕欣“斡旋”思路的影响下，加之老佛爷内心深处的那丝不甘心，清廷最终决定做一次尝试，与汤绍安谈谈。

然而，老庆闭门谢客，恭亲王年迈体弱不堪远行，这桩差事自然落在了肃亲王善耆头上，他头一个主张拿回东北，加之王爷的身份也足够高贵。

善耆也不是傻子，心知此行艰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朝廷有兵有钱，这就是谈的资本。

琼州的外事部门收到了清廷的电文后，向汤绍安请示。

汤绍安通过“战略支援科”的情报，知道了北平养心殿里的事，直接令外事部门回拒，谈？有什么好谈的，和程避光的琉球舰队谈吧。

正准备将文件扔到垃圾桶，冷不丁瞧见，善耆的名字，他这次作为代表南下，一个滑稽的想法蓦的在汤绍安脑中冒出了头。

于是，汤绍安又让外事部门发电，同意。

善耆接到回电后，一阵欣喜，心想此行必然有戏，他汤绍安要是不想谈，直接就拒了就是，说明还是想谈，这一下子就让善耆起了清廷王爷的傲气，他汤绍安也就这么回事，连带着对老庆一顿鄙视。

随即，傲气的善耆带着理藩院郎中——清锐，怀揣着一腔热忱，从天津卫南下了。

数日后，官船抵达了琼州海口港。

当善耆踏上码头的那一刻，他的傲气便被眼前的景象，冲击的七零八落，天津卫和这里相比，简直像是个小打小闹的菜市场。

货船区外排着一眼见不到头的船只等着入港，港口里面的几十个泊位上停满了来自时世界各地的巨型轮船，比每一艘都比太和殿大，码头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重型起重机轰鸣着吊运货物，路面是前所未见的平整沥青，干净得不像话。

最令善耆心惊的是，往来穿梭的行人，个个衣着体面，步履匆匆，脸上洋溢着红润与勃勃生气，没有一丝菜色。

琼州是东亚的集散中心，工业制品远销海外，依托商贸和军售，人均工薪北平高数倍，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精气神自然昂扬。

更让善耆感到刺眼的是，目光所及，几乎看不到一根辫子，男男女女，或短发，或留着利落的西洋发型。

善耆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暗骂道：“果然是化外之地，无君无父！汤绍安，实乃国贼！”

但他此刻在汤绍安的地盘上，只能强压怒火，脸色铁青。

琼州外事部门的接待人员早已等候，将他们引至一辆黑色轿车前，善耆认得这玩意儿，袁大头给老佛爷祝寿时送过一辆，据说花了上万两银子。

但眼前这辆，明显更加宽敞气派，善耆板着脸坐进后座，座椅的柔软舒适远超他的预期，心里却忍不住鄙夷：“奇技淫巧，奢靡败度！”

车子驶离港口，进入市区，后眼前的景象，让善耆和清锐彻底陷入了沉默中。

宽阔的马路纵横交错，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路上跑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或装饰华丽的私人马车，而人拉的黄包车几乎绝迹，仅有的几辆只在专门的货运用道上。

这种繁荣与秩序，是暮气沉沉的北平根本无法想象的，善耆仿佛看到了当年李中堂初至纽约时的震撼，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后感与嫉妒感交织涌上了心头。

清锐在一旁低声惊叹道：“王爷，这......这琼州，竟繁华至此？”

善耆强自镇定，但紧握的手心，已微微出汗，冷哼一声，挑着刺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沾了洋人的光，学了些皮毛罢了。”

外事部门将善耆的住宿安置在“琼州国际酒店”，气派的旋转玻璃门，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以及大堂里众多高谈阔论的洋人，还有那些剪了辫子，却西装革履操着流利外语与洋人谈生意的中国人，都让善耆一行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俩穿着清廷的官服，拖着长长的辫子，刚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甚至其中不乏略带讥诮的目光，好似马戏团里的两只猴子在表演，这让他们俩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