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乡邻蜂至,地保初勘(1/2)

马建业的厉喝像一道鞭子,抽散了院门口乱糟糟的人群。村民们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挤攘推搡间,给院门处让出了一小片空地。但恐惧和猎奇心是更强大的驱力,他们的脚步只是后移了少许,脖子却伸得更长了,无数道目光死死黏在马建业和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仿佛能穿透木板,窥见里面骇人的景象。

被点名的三个汉子——李三、赵老蔫和孙二狗——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畏缩和迟疑。那扇门后面,可是躺着两个血淋淋的死人!平日里杀鸡宰羊尚且手软,更何况是去碰触横死之人的门户?

“磨蹭什么!”马建业见状,心头火起,但更多的是压不住的焦急,“赶紧的!找家伙,把门弄开!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耽误了官府查案,谁担待得起?!”

他的声音带着地保不容置疑的权威,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人被他一吼,激灵一下,这才慌忙四下张望,寻找合用的工具。赵老蔫眼尖,瞥见墙角靠着把劈柴的旧斧头,孙二狗则从院墙根抄起一根粗实的顶门杠。李三空着手,搓了搓掌心,站到了门边,准备搭手。

阳光炙烤着地面,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泥土的腥气、猪圈隐隐的臊臭,还有那从窗户缝隙里丝丝缕缕钻出的、越来越清晰的甜腥气,混合着村民们身上汗水的酸味,构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氛围。

“轻着点!”马建业紧盯着他们的动作,低声嘱咐,“别把门闩弄坏了,官府来人要看!”

李三和孙二狗一左一右,用杠子尖头小心翼翼地插进门缝,试探着发力。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听得人牙酸。赵老蔫举着斧头,在一旁紧张地守着,不知该往哪里下手。

挤在后面的村民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止了,只剩下木头的呻吟、汉子们粗重的喘息,以及圈里那猪又开始不安分的哼哼声。

“哐当!”

一声闷响,里面的门闩似乎被撬得滑脱了卡槽。李三和孙二狗同时用力一别!

门,猛地向内弹开了一道一掌宽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沉闷的腥臭气息,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汹涌扑出,离得最近的李三几人被熏得猛地一扭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后面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齐齐又后退了半步。

门内昏暗一片,像一张噬人的巨口。

马建业脸色铁青,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孙二狗,自己站到了最前面。他深吸一口气,却差点被那气味呛住,强忍着喉咙的不适,伸出手,用力将那扇沉重的木门彻底推开。

“吱呀——”

门户洞开。

更多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屋内,勉强照亮了靠近门口的方寸之地。灰尘在光柱中狂乱地舞动。

景象比透过窗户窥视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怖。

张初香就俯卧在离门槛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月白色的寝衣几乎被染成了暗褐色,紧贴在她瘦削的背脊上。浓密的黑发糊满了她的侧脸和脖颈,一只苍白的手向前伸着,手指扭曲地抠进泥地里,仿佛死前经历了极致的痛苦与挣扎。那片巨大的、已经发黑凝固的血泊,像一张丑陋的地毯,在她身下和周围肆意铺展,边缘甚至快要蔓延到门槛之下。

而更深处,土炕上,那个穿着深色外衣的男人身影,面朝里侧躺着,一动不动,如同沉睡,却散发着死寂的冰冷。

看过窗户的人已有心理准备,但此刻门扉大开,视觉冲击力何止倍增!没看过的人此刻看得分明,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妇女压抑的尖叫和孩童被捂住嘴的呜咽。有人忍不住别开头干呕起来。

马建业也是心头狂震,胃里翻腾得厉害。但他死死咬着牙关,目光越过地上惨不忍睹的女尸,锐利地投向炕上的男尸。

他必须知道那是谁。

他抬脚,极其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污,几乎是踮着脚尖,一步步挪进屋内。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带着粘稠的寒意。屋内的气味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炕上那具男尸的侧脸上。光线昏暗,看得不甚分明。他越靠越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敲响。

终于,他走到了炕边,能够清晰地看到那男人的面容——

那一刻,马建业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外面的王一嫂好不了多少。

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嗬”的一声短促气音,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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