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判罚(1/2)
天亮透的时候,广元府衙门外的告示栏前已经挤满了人。
两张新贴的告示墨迹未干。一张是冯烨的,罗列了他杀人割头、弃尸肉铺的罪状,判了斩立决。另一张是徐小震的,写的是三年前谋财害命、藏尸枯井的罪行,同样是斩立决。
人群里议论纷纷。
“冯烨那厮,平时就看着不正经,果然是个狠角色。”
“徐屠夫可真看不出来啊,看着挺和气一个人……”
“和气?那是你没挡他财路。听说就为了三十两银子,把人勒死了扔井里,啧啧。”
“这下好了,两条人命,两个斩立决,宋大人真是铁面无私。”
也有人叹息:“安掌柜可惨了,老婆没了,还得自己带孩子。”
“那也是他糊涂,收了钱让老婆陪人,能不出事吗?”
“话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
议论声中,安程抱着用白布包好的头骨,低着头快步走过。他不想听这些闲话,也不想看那些同情的目光。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让马氏入土为安。
棺材昨天就订好了,今天一早送到。安程请了城西寿材铺的老刘帮忙,给马氏净身、更衣、入殓。头骨和尸身拼在一起,总算有了个全尸。
老刘看着马氏脖子处那截空荡荡的腔子,叹了口气:“安掌柜,得用棉花填上,不然不好看。”
安程点点头,眼睛又红了。
填好棉花,穿上寿衣,盖上白布,最后合上棺盖。老刘问:“时辰定在什么时候?”
“下午吧。”安程哑着嗓子说,“简单些,不想太张扬。”
“那墓穴……”
“已经买好了,就在城西的坟山。”
老刘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拍拍安程的肩膀:“节哀。”
安程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口黑漆棺材。棺材很普通,不是什么好木料,可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把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了,才凑够了这些钱。
可他不后悔。马氏跟着他这么多年,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至少最后,得有个像样的归宿。
下午,送葬的队伍很简单。除了老刘和两个抬棺的伙计,就只有安程抱着小安。小安还不懂什么叫死,只知道娘躺在那个大木盒子里,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趴在安程肩上,小声问:“爹,娘睡在里面,冷吗?”
安程的眼泪又下来了:“不冷……爹给娘盖了厚厚的被子。”
“那娘什么时候醒?”
“等小安长大了,娘就醒了。”
小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脸埋在安程脖子里,不说话了。
坟山在城西三里外,一片荒凉的山坡。新挖的墓穴已经准备好了,黄土堆在一边,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坑。
棺材缓缓放下。安程跪在坑边,抓了一把土,轻轻撒在棺盖上。
“马氏……我对不起你……”他哽咽着,“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土一铲一铲地填进去,渐渐盖住了棺材。最后堆起一个小小的坟包,插上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爱妻马氏之墓”。
很简单,连生卒年月都没有——安程不知道马氏的生辰,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送葬的人走了,只剩下安程父子。安程抱着小安,在坟前跪了很久。太阳渐渐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爹,”小安小声说,“我饿了。”
安程这才回过神。他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那座新坟,然后抱着儿子,慢慢往回走。
从今天起,他就是一个人带孩子了。
* * *
同一时刻,衙门里,宋慈正在审冯烨。
冯烨跪在堂下,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头发散乱,眼神呆滞。他已经认了罪,现在只是在等最后的判决。
宋慈看着他,心里没有半点同情。这个因为调戏不成、恼羞成怒就杀人的皮匠,死有余辜。
“冯烨,”宋慈开口,“你可还有话说?”
冯烨抬起头,眼神空洞:“大人……小人……小人能再见见我娘吗?”
宋慈沉默了一下:“你娘已经接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冯烨的眼泪掉下来了:“小人……小人对不起她……她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却……却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慈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他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衙役拖着冯烨下去了。走到门口时,冯烨忽然回头,嘶哑着问:“大人……马氏……马氏下葬了吗?”
“今天下午。”
冯烨点点头,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被带走了。
宋慈坐在堂上,揉了揉太阳穴。接着是徐小震。
徐小震的状态比冯烨还差。他像是被抽走了魂,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衙役喊他的名字,他也没反应。
“徐小震。”宋慈提高了声音。
徐小震身子一颤,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肿得厉害,脸上还有泪痕。
“你可知罪?”
“知罪。”徐小震的声音很轻,“小人……小人该死。”
“付志的尸骨已经收敛,本官会派人送去昭化,交还他的家人。你可有话要带给他家人?”
徐小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语无伦次地说:“小人……小人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娘……小人……小人愿意把所有的钱都赔给他家……虽然……虽然不够……”
“钱救不回人命。”宋慈冷冷地说,“你若真有心悔过,就把事情的经过写清楚,画押认罪。”
徐小震点头如捣蒜:“小人写……小人一定写……”
“带下去吧。”
徐小震也被带走了。堂上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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