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审美（2/2）

秦平辉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目光温和地随着妹妹的指引望去。这样寻常的兄妹相处时光，对他而言，珍贵得有些不真实。

就在这时，只有他能“看到”的炼芯辉，如同一个淡淡的、半透明的虚影，步履轻松地走在他另一侧（当然，物理上并不存在）。炼芯辉抱着手臂，侧头看着兴致勃勃介绍着的秦露希，忽然在秦平辉的意识里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种新鲜的、近乎赞叹的意味：

“老秦，你妹妹真可爱。”

这直白又带着点人性化温度的夸奖，让秦平辉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地在意识里回道：“我替露希谢谢你的夸奖。”

“她也就这时候话多点儿，看着活泼。其实在外头，多数时候挺淑女的，话不多，举止也得体，算是爸妈教育成功的典范。”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正认真回忆那家甜品店具体位置的秦露希，眼底流过一丝柔和的笑意，“当然，那是在外人面前。在我这儿嘛……就是个懒得动窝的小宅女，能不出门绝不出门，对着屏幕的时间比对着活人多，收藏的手办和漫画书比她的专业书还多。”

这番补充，像是在向炼芯辉展示妹妹更完整、更私密的画像——既有符合家族期待的、光鲜得体的一面，也有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能看到的、放松甚至有些惫懒的真实面貌。

炼芯辉的虚影似乎听得更专注了，他“看”向秦露希的目光里，那种单纯的“观察”意味淡了些，多了点更复杂的、“理解”般的意味。“内外反差，” 他总结道，声音里带着刚刚习得的、对人类行为模式的思索，“一种常见的社交面具与私人状态的区隔。但能将这两种状态都自然地呈现给你，说明她对你有着极高的信任度。这种‘真实’，本身也是‘可爱’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的分析依旧有条不紊，但得出的结论却越发贴近人情。

随即，他忍不住带上一丝探究，“不过……你居然会用‘可爱’这种词了？还这么自然。炼芯辉，你这是……已经产生人类的审美了？”

炼芯辉的虚影似乎偏了偏头，做出一个思考的姿态，回答得却很坦率：“嗯，大概率是。毕竟审美倾向的同质化，是长期密切接触与信息交互后的自然衍生现象。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无论是在战场、轮回间隙，还是像现在这样……‘散步’，接收和处理的信息流中都包含大量你的感官反馈、情绪波动及价值判断。我的底层认知模块会不可避免地受到‘锚定对象’——也就是你——的影响。所以，我的‘审美’会倾向于与你同步，觉得你重视和喜爱的事物‘好’或‘可爱’，是很合理的。”

他的解释依旧带着点系统性的框架，但内容却充满了“人性化”的结论。

秦平辉听后，眉毛饶有兴致地挑高，嘴角也弯起一个弧度，在意识里调侃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因为跟着我穿了那么多次，附身了那么多人，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美’，所以才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判断。”

炼芯辉的虚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同时处理这两条可能性路径，然后，他那特有的、带着点金属质感却又有了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方面的因素，确实也存在一部分。不同世界的经历，拓展了我的‘样本库’。但最终促使这种认知固化和偏向的，依然是与你持续的交互和‘锚定’。简单说，见多识广提供了素材，而与你绑定，则决定了这些素材最终被如何分类和赋值。”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微妙的意味，“比如，现在我就能明确区分，你妹妹这种充满活力的‘可爱’，和我们在某个末日世界里看到的、那种濒死花朵般凄艳的‘美’，是截然不同的。而我更欣赏前者。”

秦平辉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只是很轻微的笑意，却让他整个侧脸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走在他身边的秦露希正说到一家新甜品店的招牌舒芙蕾，察觉到哥哥的笑意，转过头来，眼睛弯弯的：“哥，你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那家店名字起得很有趣？”

“嗯，是挺有意思。” 秦平辉顺着她的话应道，目光掠过身旁常人无法看见的炼芯辉虚影。此刻，阳光正好，妹妹在身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生活，而另一个来自非凡世界的伙伴，正以越来越人性化的方式陪伴在侧，甚至学会了欣赏他妹妹的“可爱”。

这种奇特的、交织着日常与非凡的安宁感，让他漂泊已久的心，仿佛又找到了一点坚实的落点。尽管他知道，前方那片看似平凡的无名荒地，可能正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澜。但至少此刻，这段通往“原点”的路，因为有了这样的陪伴，而显得不那么沉重和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