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道洪流，金仙挡路（1/2）

朝歌城在燃烧。

不是战火，而是革鼎之火——那以三千年人道气运为柴薪、以帝辛人皇命格为火种的烈焰，正从九座神庙废墟开始蔓延，舔舐着城中一切与“神权”相关的痕迹。

泥塑神像在火中崩裂，金身佛像化作铜汁流淌，那些依附在神像上的微弱神念发出无声的哀嚎，随着香火断绝而消散。曾经香火鼎盛的娲皇宫、玉帝庙、三清观，此刻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柱上还残留着被烈焰焚烧出的扭曲人脸，仿佛在控诉这场突如其来的“弑神”之变。

街道上，千万百姓茫然站立。

他们中的大多数，终其一生都在这些庙宇中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平安。神佛的形象早已融入血脉，成为精神支柱。如今支柱崩塌，信仰无处安放，一种巨大的空虚与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但诡异的是，没有人哭泣，没有人跪拜，甚至没有人试图救火。

所有人只是仰着头，望着摘星楼顶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他们的王，帝辛。

九条人道气运金龙环绕帝辛周身，每一片龙鳞都倒映着朝歌城中的景象。金龙吞吐间，丝丝缕缕的淡金色气运从百姓头顶升起，汇聚成河，注入帝辛体内。他的气息还在攀升，已突破玄仙门槛，向着金仙迈进。

“看到了么，爱妃？”帝辛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座燃烧的城池，“这就是人族真正的力量——不靠神佛赐予，不靠仙道施舍，只靠我们自己。”

他身后，妲己跪伏在地，九条狐尾紧紧蜷缩，瑟瑟发抖：“大、大王……女娲娘娘的投影，散了……”

空中，那座巍峨的女娲宫虚影确实正在消散。但它并非被帝辛击溃，而是自行解体，化作点点造化神光，如春雨般洒落朝歌。光点触及百姓，他们眼中的茫然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仿佛蒙尘已久的镜子被擦拭干净，照见了真实的自己。

“娘娘她……真的默许了……”妲己喃喃。

“她不得不默许。”帝辛转身，眼中倒映着漫天光雨，“造人之因果，成圣之根基。人族若永远匍匐在神权之下，她便永远是‘人族之母’，受人供奉，却也被人族气运束缚。”

“但若人族自立，斩断这根因果锁链——”帝辛嘴角勾起，“她虽会失去人族香火，却也解开了最重的一道枷锁。从此，她只是女娲，是造化圣人，而非必须庇护人族的‘母亲’。”

“这笔交易，她算得很清。”

妲己猛地抬头：“交易？大王您与女娲娘娘……早有约定？！”

帝辛不答，只是望向西方天际。

那里，十二道颜色各异的遁光正划破长空，朝着朝歌急速逼近！

每一道遁光都散发着煌煌道韵，或凌厉如剑，或厚重如山，或缥缈如云。十二道气息交织，竟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幅覆盖千里的“玉清万象图”，图中万法流转，诸邪退避，赫然是昆仑玉虚宫镇教大阵的外显！

“终于来了。”帝辛眼中闪过厉色，“阐教十二金仙……元始天尊，你还是坐不住了。”

十二道遁光在朝歌城外三百里处齐齐停下，显出身形。

为首者，正是广成子。他手持番天印，面容肃穆，声如洪钟传遍四方：

“人皇帝辛！你擅自斩断神道，焚毁庙宇，扰乱人道秩序，已犯天条！本座奉玉虚宫法旨，特来问罪！即刻熄灭革鼎之火，重建神庙，向天地神佛请罪，或可免你死劫！”

声浪滚滚，裹挟着大罗金仙的威压，朝歌城中无数百姓被震得耳鼻溢血，跪倒在地。

帝辛却只是冷笑，一步踏出摘星楼，凌空虚渡，来到朝歌城上空，与十二金仙遥遥相对。

九条气运金龙仰天长啸，人道皇威勃发，竟将广成子的声浪威压抵消大半！

“天条？”帝辛负手而立，“谁定的天条？鸿钧道祖？还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天’的阐教仙人？”

他声音不高，却通过人道气运传遍千里：

“人族自诞生之日起，便敬畏天地，供奉神佛。可换来的是什么？龙凤初劫，人族为血食；巫妖大战，人族为蝼蚁；便是如今所谓的太平盛世，也不过是仙神博弈的棋盘，量劫之下的燃料！”

“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正神，有多少位置是给人族留的？不过是些山神、土地、灶君之类微末神职，还要靠香火维持，稍有不敬便降灾示警——这便是神道对人族的‘庇佑’？”

帝辛每说一句，朝歌城中百姓的眼神便坚定一分。

那些被神权压抑了数千年的愤懑、不甘、屈辱，在这一刻被点燃，化作熊熊烈火，在每个人胸腔中燃烧！

“今日，孤以人皇之名宣告——”帝辛抬手，九条金龙盘绕成一座巨大的黄金王座，他端坐其上，皇威如狱，“从今往后，人族命运，由人族自决！”

“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神佛仙圣！”

“我人族，当有自身的道！”

话音落下，朝歌城中，万千百姓齐声高呼：

“人族自立！”

“人族自立！！”

声浪如海啸，冲天而起，竟震得十二金仙周身的玉清仙光都泛起涟漪！

广成子面色铁青：“冥顽不灵！既如此，休怪本座行雷霆手段——布阵！”

十二金仙瞬间散开，按十二元辰方位站定，手中法宝齐齐祭出！

广成子番天印镇东方甲乙木；

赤精子阴阳镜照南方丙丁火；

黄龙真人斩仙剑指西方庚辛金；

太乙真人九龙神火罩燃北方壬癸水；

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等其余八仙各镇一方，十二件先天灵宝光芒交织，在空中布下一座覆盖天地的“玉清十二元辰大阵”！

此阵乃元始天尊亲传，可引周天星辰之力，化十二元辰杀劫，便是大罗金仙陷入阵中，也要被生生炼化！

大阵一成，朝歌上空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从白昼堕入深夜。十二颗璀璨的“元辰星”在黑暗中亮起，每一颗都投射下一道粗如山岳的光柱，光柱中蕴含着毁灭性的星辰真火与玉清仙雷！

“帝辛，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广成子厉喝，“跪下请罪，否则——阵落城灭，朝歌化为焦土！”

帝辛端坐黄金王座，九条金龙仰天咆哮，竟不闪不避。

他看向大阵之外的某处虚空，淡淡道：“道友，该你出手了。”

虚空中，传来一声轻笑。

紧接着，一道青蒙蒙的剑气，毫无征兆地自朝歌城内某处升起。

剑气起初只是一缕，眨眼间便化作横贯天地的剑道长河，剑河中亿万道剑光流转，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剑意——有的凌厉如电，有的绵柔如水，有的厚重如山，有的缥缈如云……

万剑归宗，却又万剑不同。

剑道长河逆冲而上，与十二元辰大阵轰然对撞！

轰隆隆——！！！

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撞击的中心，空间如琉璃般寸寸崩碎，露出其后狂暴的混沌气流。朝歌城若不是有九条气运金龙与革鼎之火双重庇护，恐怕早已被余波震成齑粉。

十二金仙同时闷哼一声，身形晃动，大阵光幕剧烈颤抖，竟被这一剑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诛仙剑意？！”广成子骇然看向剑光来处，“不对……是万剑之意！何方高人，藏头露尾？！”

虚空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身着粗布道袍、发髻随意束起的中年道人。他手中无剑，但周身每一寸毛孔都在吞吐着剑芒，整个人就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

“贫道，截教多宝。”道人微微一笑，“奉师命，来朝歌办点事。恰巧路过，见十二位道友以多欺少，实在看不下去，便插手了——诸位不会怪罪吧？”

多宝道人！

他不是应该在碧游宫养伤么？怎么会出现在朝歌？！

广成子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强自镇定：“多宝，此乃阐教与人族之事，与你截教无关！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无关？”多宝笑容转冷，“你们十二个打一个，欺负我截教的朋友，这叫无关？”

他踏前一步，周身剑意再涨三分：“帝辛道友身怀人道革新之志，欲为人族开辟新路，此等气魄，贫道钦佩。今日这闲事，我管定了。”

广成子咬牙：“你伤势未愈，强行出手，不怕道基崩毁么？！”

“崩毁？”多宝大笑，“广成子，你以为贫道在碧游宫那一战，真的油尽灯枯了？”

他身后，虚空中缓缓浮现四道剑影。

虽只是虚影，但那斩断因果、截取生机、困锁时空、绝灭万法的恐怖剑意，却让十二金仙齐齐变色！

“诛仙四剑……剑灵投影？！”赤精子失声，“通天师叔竟真的将诛仙剑阵启灵了？！”

“所以，”多宝收敛笑容，一字一顿，“要么现在退走，要么——尝尝这四剑灵投影的滋味。”

气氛凝固如铁。

十二金仙面面相觑。他们虽有大阵加持，但面对已经启灵的诛仙剑意，胜算不足三成。更何况多宝道人本身剑道造诣便冠绝截教，如今伤势似已恢复大半，真要拼命，他们至少得折损三五人在这里。

就在僵持之际——

朝歌城西，一道遁光疾驰而来，在城门外停下，显出身形。

正是玄微。

他一路疾行，刚赶到朝歌，便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多宝道人感应到他的气息，转头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传音：“小师弟？你怎么来了？此地凶险，速速退走！”

玄微却摇摇头，目光扫过十二金仙，又看向端坐黄金王座的帝辛，最后落在多宝身上：“师兄，此事牵扯甚大，我来处理。”

他踏空而起，来到多宝身旁，对十二金仙拱手：“诸位道兄，可否听贫道一言？”

广成子皱眉：“玄微，你虽为截教大师兄，但此事关乎人道气运与天道秩序，不是你能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