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枪不留名,民心自载(1/2)

拂晓时分,天光未明,雨后的山野弥漫着湿冷的雾气。

孙家屯的废墟间,炊烟终于再度升起,断壁残垣中传来妇人低声啜泣与孩童惊梦哭喊。

赵云立于村口老槐之下,一身轻甲已干涸成深褐色,铁枪斜倚肩头,枪尖微垂,沾着昨夜未洗净的血泥。

村民们围拢过来,眼中不再是绝望,而是近乎神迹般的仰望。

几个壮丁跪地叩首,口中喃喃:“若无小郎君,我等早已化作沟中枯骨!”有人捧出家中仅存的粗粮,有人欲奉祖传铜刀为礼。

赵云一一婉拒,只接过一碗清水漱了口,便转身走向那堆缴获的兵器。

“这些刀斧,留着只会再染血。”他低声道,语气平静却不可违逆。

说罢,他引众人至村后空地,命人掘坑垒石,将除三把长刀外的所有兵刃尽数投入火中熔毁。

烈焰冲天而起,映得他半边脸庞如金铸般冷峻。

那一瞬,没人敢多言——仿佛不是在烧铁,而是在斩断一段宿命。

“你们手中无枪,便以刀代之。”他将三把完好的长刀交到三位最健硕的村民手中,“但我教你们的,不是杀人术,是活命法。”

晨光渐亮,他在空地上缓缓拉开架势,手中铁枪轻点地面,如风拂柳梢。

万象天工悄然运转,识海之中,“百鸟朝凤枪”的万千变化如星河倒悬,被迅速拆解、重组、简化——去其繁复华丽,取其核心节奏与发力逻辑。

一套仅有七式的“三步防身枪”成型。

“刺要快,退要稳,三人成阵,背靠墙。”他逐字念出口诀,每一句都伴随动作演示。

枪影翻飞,却不带杀意,反而有种奇异的韵律感,如同农夫插秧、织女穿梭,朴素却致命。

万象天工同步生成发力图谱,在他脑海中清晰呈现:何处发力、何时换步、如何借力卸劲,皆化为可视轨迹。

他一边演练,一边讲解,语速不急不缓,如同春水渗入旱土。

整整一日,他未曾歇息。

从清晨到日暮,从动作到站位,反复纠正,直至三人能勉强连贯使出第一式“迎锋刺”。

孙老一直默默站在远处,拄杖凝望,浑浊的眼中光影流转。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满焦木断梁,他才蹒跚走近,声音低沉如古井回音:

“小郎君……你若不来,我们迟早被吃干抹净;你若常来,我们又岂敢劳驾神将?可有长久之法?”

赵云闻言驻足,眉宇微动。

他望着眼前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心中泛起前世记忆——地质勘探图上的等高线、灌溉系统的分流设计、小型水利机械的动力模型……那些曾用于寻找地下水源的技术,如今竟要在乱世中化作救命之策。

良久,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手绘图卷,轻轻展开。

沟渠纵横交错,田垄规整如棋盘,标注密密麻麻:“轮作制”“粪肥发酵池”“雨水集流槽”“坡地梯田改造”。

更有一处标注“春季动工”,画着一座带曲轴水轮的锻坊雏形,旁注:“利用溪流落差驱动锤机,可日锻农具三十件。”

“种好地,比练枪更能活命。”赵云指着远处荒坡,“明年开春,我助你们建一座水力锻坊。磨镰刀、造锄犁,不必再求外人施舍铁器。”

孙老颤抖着伸手触碰图卷边缘,指尖几乎不敢用力,仿佛怕揉碎了一场梦。

“这……这是仙人才能想出的法子啊……”

消息随夜风传出,百里之外未必听闻,但十里之内已有耳目灵通者奔走相告。

当夜,山下铁匠铺灯火通明。

刘老赤膊挥锤,满脸油汗,双目却炯炯发亮。

他依照赵云留下的草图,用黄泥与木料搭出第一具曲轴水轮模型,虽粗糙,却结构精妙——水流推动叶轮,经连杆传导,竟真能让锻锤规律起落!

“巧!太巧了!”他拍案而起,老泪纵横,“此物若成,何须人力日夜操劳?一人可抵十人之力!”

连夜,他修书一封,附上模型,遣徒儿连夜送往孙家屯:

“小郎君所图甚大,非止救一村,实乃救万民!老朽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死不辞也!”

次日清晨,鸡鸣破雾。

赵云刚饮罢米粥,便见那少年徒弟气喘吁吁赶来,双手奉上木盒。

他打开一看,正是那具曲轴水轮模型,工艺尚显粗陋,却已具备完整传动逻辑。

他嘴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当即召集村民,携模型至村口溪流旁。

此处落差三尺有余,水流不急不缓,正合试用。

众人合力打桩架木,半个时辰后,水轮初成。

赵云亲自调试角度,调整导流板方向。

忽然,溪水涌入轮槽,叶轮缓缓转动——接着越来越快!

咔哒、咔哒、咔哒!

连杆带动锻锤,一上一下,敲击铁砧,发出清脆如钟磬般的声响。

叮当、叮当、叮当!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如同天工奏乐。

村民围拢惊叹,有人跪地焚香,以为神迹。

孩童拍手跳跃,齐声欢呼:“铁牛喝水啦!铁牛喝水啦!”

孙老立于人群之后,久久不语,老泪纵横。

就在这欢腾之际,一名青年匆匆自岭上奔下,脚步踉跄,面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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