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人的面孔,家的悲哀(1/2)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托马斯就带着李墨飞踏上了前往阿拉拉部落的旅程。他们乘坐一艘老旧的小艇,沿着黑水河支流缓缓前行。河水呈现出深茶色,倒映着两岸依旧茂密的雨林。

“阿拉拉部落是这片区域最后几个仍然保持传统生活方式的社区之一,”托马斯一边掌舵一边说,“但他们现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两个小时的航行后,一个依水而建的小村落出现在视野中。高脚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河岸高处,屋顶覆盖着棕榈叶。几个孩子在水边嬉戏,看到船只便兴奋地挥手。

船刚靠岸,一位身着传统服饰、面容睿智的长者就迎了上来。托马斯恭敬地行礼:“阿鲁纳酋长,这位是来自中国的李墨飞教授。”

阿鲁纳酋长看起来约莫七十岁,眼神深邃而沉静。“欢迎来到我们的家园,”他用葡萄牙语说,托马斯随即翻译,“愿森林之灵指引你的旅程。”

李墨飞跟随酋长走进村庄,注意到许多细节:屋檐下悬挂的干制草药,用树皮编织的篮筐,绘制着复杂图案的陶器。这是一个与雨林紧密相连的文化,每一处都体现着对自然的深刻理解。

在村中央的议事厅——一个没有围墙的大型高脚亭子——阿鲁纳邀请李墨飞坐下。几位部落长老也陆续到来,围坐成一圈。

“我们的祖先在这片森林中生活了无数个世代,”阿鲁纳开始讲述,“对我们而言,雨林不是资源,而是家园。每一棵树,每一条河,每一个生灵,都是我们的亲人。”

他指着远处的一棵巨树:“那是我们的‘记忆树’,部落的重大事件都在它的见证下发生。我的祖父在那里接受成人礼,我的父亲在那里举行婚礼,我的儿子在那里获得他的名字。”

然而,阿鲁纳的声音逐渐低沉:“但是现在,我们的家园正在我们眼前消失。”

一位名叫雅拉的老年妇女接着说:“我从小就跟随母亲在森林中采集草药。我知道每一种植物的特性,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它们。但现在,许多药用植物已经消失了。去年,我的孙女发高烧,我找不到能够退热的那种藤蔓。”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们的知识,我们的传统,正在随着森林一起消失。”

中午,李墨飞受邀与部落成员共进午餐。食物简单却富有特色:烤鱼、木薯饼、森林果实和一种用树根熬制的汤。

“这些鱼来自那条河,”一个叫卢卡的年轻人指着远处的河流说,“但现在的鱼比以前少多了,也小了。河水变得浑浊,有时候还有奇怪的气味。”

卢卡是部落里少数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人之一,他能说流利的葡萄牙语。“上游有非法采矿活动,他们用水银分离黄金,污染了整条河流。”

饭后,阿鲁纳带李墨飞参观他们的圣林——一片被部落世代保护的原始雨林。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里的树木高大茂密,生机勃勃。

“我们的传统禁止在这里砍伐任何一棵树,”阿鲁纳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但去年,一群非法伐木者闯了进来,砍倒了三棵神圣的巨树。”

他指向一处空地,那里已经重新长出了小树苗,但远不能与周围的大树相比。“我们向当局报告,但等执法人员到来时,那些人早已离开。我们失去了不仅仅是三棵树,而是与祖先联系的纽带。”

下午,李墨飞参加了部落的一个特殊仪式——感恩祭。男女老少聚集在记忆树下,唱歌、跳舞,感谢森林的馈赠。

“我们每年举行四次感恩祭,对应着雨季、旱季和两个过渡期,”阿鲁纳解释,“但近年来,季节变得混乱,我们的历法也不再准确。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该收获的时候没有收获。”

仪式上,李墨飞注意到一个细节:许多年轻人似乎心不在焉,有些甚至偷偷看手机。

卢卡苦笑着解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去城里工作。那里有电,有网络,有赚钱的机会。留在这里意味着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黄昏时分,李墨飞与几位部落长老坐在河边,听他们讲述更多的担忧。

“开发商想在这里建度假村,”一位长老说,“他们承诺提供工作和金钱。但代价是失去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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