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定策（2/2）

交代完毕，张灵枢挥了挥手：“都去休息吧，养精蓄锐。风浪将至，需自身根基稳固。”

众人虽仍忧心忡忡，但见张灵枢已有定计，便不再多言，纷纷退下。阿骨打骂骂咧咧地拖着灰牙去守夜，苏塔忧心忡忡地看了张灵枢一眼，也带着灰牙离开了观星阁。

室内重归寂静。张灵枢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任由清冷的夜风灌入，吹动他额前的发丝。窗外，星月黯淡，王都的灯火在远处明灭，仿佛蛰伏的巨兽。圣光教堂那高耸的尖塔，在夜色中如同指向苍穹的冰冷利剑。

危机，如影随形。圣使卢卡斯那洞察一切本源、带着审判意味的目光，以及那源自更高生命层次的恐怖威压，比六眼魔王的狂暴魔威更让张灵枢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那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压制，一种对“异数”的天然排斥。

‘异界根基……力量驳杂……扰动平衡……’

卢卡斯淡漠的话语再次在识海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楔子，敲打在他紧绷的心弦上。对方看得太准了。他的道法源于龙虎山一脉相承的《黄庭经》，其核心“道生万物”、“天人合一”之理，与此界圣光教会宣扬的“唯一神创世”、“神权至上”格格不入。他传授道法，让平民学子也得以窥见力量之门径，更是从根本上动摇了教会对力量解释权的垄断。再加上他那并非此界本源孕育的元婴……这一切，在教会眼中，无疑都是必须抹除的“错误”。

大皇子的维护，帝国意志的强硬，只是权宜之计，是风暴中的一道堤坝。堤坝再坚固，也挡不住真正的海啸。一旦教会寻到更确凿的“罪证”，或圣使卢卡斯失去耐心决定直接出手，那所谓的“帝国信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又能支撑多久？

外力终有穷时。倚仗他人，终非万全之策。

‘唯有自身实力，方为立身之本，安命之源。’

张灵枢心中默念。识海中，那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元婴小人微微颤动，黯淡的光芒中透着一丝不屈。与六眼魔王那毁天灭地的魔能交锋，与圣使卢卡斯那触及规则本源的威压碰撞，虽让他几近油尽灯枯，却也如同在生死边缘锤炼精钢，让他对力量本质有了更深的感悟，尤其对《黄庭经》中某些晦涩篇章的理解，豁然开朗。

‘或许……是时候了。’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他需要力量，需要在短时间内拥有足以自保，甚至……足以抗衡风暴的力量！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识海深处。浩瀚如烟的《黄庭经》传承中，一篇名为“九转凝神法”的秘术浮现出来。此法并是以无上秘法，引天地精粹、星辰本源入体，淬炼己身元婴，使之由虚化实，凝聚不灭元婴，为日后元神大成打下无上根基！一旦功成，元婴将发生本质蜕变，不仅伤势尽复，其坚固程度与容纳、驾驭天地元气的效率都将暴增数倍，法力之雄浑精纯，远超同阶！

只是，此法凶险异常！需引动海量且精纯的天地灵粹灌体，过程中如同置身于天地熔炉，稍有不慎，便是元婴崩碎、魂飞魄散的下场。所需的辅助材料更是珍稀无比，需蕴含星辰之力的“星髓”、调和阴阳的“地脉玉乳”、固本培元的“万年石钟乳”……皆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风险虽大，但收益更高。’张灵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坐等教会发难的慢性消亡相比，搏这一线生机，值得！与魔王和圣使的交手，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和对更高层次力量的体悟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正是冲击此法的契机。

心意已决。张灵枢摊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快速写下数行苍劲有力的小楷。所列之物，正是修炼“九转凝神法”所需的辅材清单。其中几样主材，非皇家秘库难以寻觅。

‘只待殿下将材料备齐……’张灵枢将写好的素笺轻轻吹干，小心收起。他望向皇宫方向，目光沉静如水。

夜风更凉，吹得银杏叶簌簌作响。观星阁内，灯火摇曳，映照着盘膝而坐的青衫身影，如同一尊即将投入天地熔炉的玉像，等待着涅盘重生的契机。王都上空的阴云，似乎更浓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