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珠算编码：深宫夜校的数字革命（2/2）

她引入了一种基于珠算的、极其简化的“流程图”概念。将复杂的账目核对，分解为一系列标准的步骤（检查格式 -＞ 分类汇总 -＞ 交叉复核 -＞ 总计验证），每个步骤对应算盘上特定的区域和算法。

接着，她教授“循环”和“条件判断”。 “若遇同类项目繁多，如核对五百人的月钱，难道要重复五百次相同步骤？非也！”她画出一个循环符号，“可设定：从第一人开始，执行‘计算月钱’流程，完毕，指向下一人，直至最后一人止。此谓‘循环’。” “若某人请假，则其项为‘零’，需跳过。此谓‘若…则…’之判断。”

她甚至引入了最基础的“变量”概念，用不同的算盘档位代表不同的临时存储值（“中间结果”）。

宫女们起初听得云里雾里，这些概念对她们而言太过新奇。但她们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更重要的是，她们早已受够了日复一日毫无技术的重复劳动和动辄得咎的恐惧。郡主教的东西，虽然古怪，却似乎蕴含着一种能解放她们的力量！

她们开始尝试用郡主的“流程图”和方法来处理真实的账目。很快，她们惊讶地发现，原本需要熬夜才能核对完的账册，现在竟然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且出错率大大降低！那种掌控感和效率提升带来的喜悦，是前所未有的！

夜校的秘密渐渐藏不住了。更多的宫女通过各种渠道，向郡主表达了渴望学习的意愿。郡主谨慎地扩大了规模，并开始因材施教，将学员分为“基础班”（学习标准化算法流程）和“进阶班”（尝试设计优化算法）。

变化悄然发生。最先感受到的是司礼监下属负责核对后宫用度的几位老太监。他们发现，最近送来的账册，不仅字迹工整，而且旁边还会附着一张奇怪的“核算过程简表”，清晰列明了计算步骤和重点，复核起来轻松了何止一倍！甚至有些账目，那些宫女们已经用红笔标出了潜在的错误或疑点。

效率，实实在在的效率提升，是最有力的语言。司礼监的太监们虽不知“编程”为何物，但他们喜欢这种省时省力的结果。渐渐地，他们开始主动将一些更复杂的账目交给这些“学过新算法”的宫女处理。

三个月后，一份由司礼监呈送给嘉靖皇帝的月度用度简报，意外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这份简报条理之清晰、数据之详实、尤其是后面附带的“同比分析”、“趋势预测”（郡主悄悄引入的概念）简表，让看惯了枯燥数字的嘉靖帝眼前一亮。

“这份简报…是何人所做？”皇帝随口问黄锦。 黄锦早已打听清楚，连忙躬身回道：“皇爷，听闻是寿安郡主闲着无事，教了几个宫女一些新奇算法，这简报…似是出自那些宫女之手。” “宫女？”嘉靖帝挑了挑眉，脸上露出讶异之色，“算法？可是黄小满那些玩意儿？” “似是…似是有些关联。郡主常向黄侍郎请教格物之理。”

嘉靖帝拿起简报，又仔细看了看那清晰的数据分析和预测，尤其是那句“照此趋势，下月胭脂水粉开支或将超支一成，建议核查采购单价”，让他觉得十分新鲜又实用。 “女子…竟也能通此数据处理之天道？”皇帝喃喃自语，似乎有所触动。他追求“效率”和“掌控”，而这份简报体现出的，正是他欣赏的素质。

不久后，一道出人意料的旨意从乾清宫发出：鉴于后宫用度管理效率显着提升，特准于六局一司之下，新设“女官算学岗”若干，专司账目数据核算管理。宫中女官、宫女，可通过算学考核，竞聘此岗，优异者可得晋升赏赐！

这道旨意，如同在平静的后宫深潭中投下了一块巨石！虽然岗位不高，范围仅限于后宫账目，但这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为这些深宫中的女子，打开了一条凭借知识和技术（而非仅仅是容貌、手艺或心计）获得认可的狭窄通道！

消息传来，寿媖郡主的“夜校”几乎沸腾。宫女们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她们第一次感受到，那些枯燥的算珠和奇怪的“流程图”，竟然真的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郡主站在欢呼的学员们中间，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但眼神却愈发清澈坚定。她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她培养的这些“女性程序员”，或许将来能做的，远不止核对账目。

而这一切，都被悄然报给了严府之中的严世蕃。 “宫女？算学？女官？”严世蕃听着密报，脸上肌肉抽搐，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那小满，不仅自己搞风搞雨，现在连深宫里的女人都被他蛊惑着起来捣乱了！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让他感到一种全方位的、令人窒息的威胁。

“不能再等了…”他对着阴影，嘶哑地低吼，“‘影煞’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深宫的夜校依旧在继续，珠算声与算法的低语，交织成一曲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变革序曲。而在更深的黑暗中，致命的杀机，已然如同离弦之箭，射向了它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