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火器正名（2/2）

“这些是何物？”嘉靖指着图表问。

“回陛下，此乃臣推行的‘标准化生产法’。”小满详细解释了如何通过统一标准和控制公差，使火铳零件可以互换，极大提升了制造效率和战场维修速度。嘉靖听得频频点头，这与他之前了解的“半分公差”正好对应，心中疑窦先去了一分。

接着，小满引导嘉靖参观炼铁高炉、锻打车间、零件加工区和最后的组装校验区。整个过程条理清晰，分工明确，所有工匠各司其职，记录完备，完全是一片井然有序的生产景象，毫无“私造妖器”的诡秘氛围。

“陛下，这便是新式火铳的完整制作过程。”小满拿起一支刚刚组装完成、油光锃亮的火铳，双手呈给嘉靖，“此铳较旧铳射程更远，精度更高，射速更快，但原理与旧铳无异，绝非妖物。”

嘉靖接过火铳，入手沉重，做工精良，枪管上还刻着编号和工匠的印记（身份证），确实是一件精良的兵器，但怎么看也与“毁天灭地”扯不上关系。

“奏疏所言，怕是夸大其词了。”嘉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陛下，”小满趁势说道，“火器终究是死物，是忠是奸，全在用器之人。此铳在我大明将士手中，便是保家卫国的利器；若落于倭寇歹人之手，便是为祸百姓的凶器。其本身何罪之有？”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恳切：“臣尝闻，昔日黄帝造指南车以破迷雾，武侯制木牛流马以运粮草，皆乃利器助仁政之典范。今日臣等改良火器，初衷便是为让我大明官兵少流血，让边疆百姓得安宁。此心此志，天日可鉴！火铳只会指向倭寇鞑虏，绝不会对准我大明同胞！”

就在这时，工坊外的空地上，早已接到密旨在此等候的戚继光一身戎装，上前行礼：“陛下，臣戚继光，愿为陛下演示新式火铳操演，以正视听！”

嘉靖颔首允准。

只见一队戚家军兵士跑步入场，动作整齐划一。他们手持的就是工坊生产的新式火铳。随着戚继光令旗挥动，兵士们熟练地装填弹药、瞄准、击发！砰砰砰——！清脆的枪声接连响起，远处作为靶标的木板应声而碎，硝烟弥漫中，军容整肃，杀气凛然。

整个操演过程干净利落，尤其是装填速度，明显快于旧式火铳。戚继光亲自上前，从不同火铳上拆下几个零件，现场演示了互换组装，丝毫不差。

“陛下，”戚继光洪声道，“此铳乃军中之胆，将士之福！去岁东南抗倭，若有足够此等利铳，我儿郎至少可少伤亡三成！徐大人所造，实乃卫国利器，绝非妖器！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嘉靖亲眼看到了工坊的井然有序，火铳的精良制作，以及戚家军操演展现出的强大战力。尤其是小满那句“火铳只打倭寇不打同胞”和戚继光的以身担保，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正舒心的笑容。他转身对随行的官员和工坊众人说道：

“朕今日方知，何为实干兴邦！徐卿殚精竭虑，戚帅忠勇可嘉，皆乃朕之股肱，国之栋梁！”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帝王的威严：

“传朕旨意：西山火器工坊，有功于国，当褒奖！匿名构陷者，着东厂严查，绝不姑息！”

然后，他看向小满和戚继光，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严党余孽心惊胆战的命令：

“此等利铳，正当大力制造，装备全军！工部及军械局即日起，全力投产，朕要先造五百杆，装备戚家军！后续再逐步替换九边旧械！”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小满与戚继光同时跪倒，声音中充满了激动。

嘉靖皇帝亲手扶起小满，低声道：“徐卿，朕信你。莫要让朕失望。”

西山工坊的事件，以一场皇帝亲临的“现场鉴定会”和一道加造火器的圣旨而告终。徐小满不仅化解了一场致命的危机，更为军工革新赢得了最高层面的坚定支持。而那封匿名奏疏，反而成了推动火器加速发展的催化剂。

严党余孽的这次“暗网攻击”，彻底失败了。他们不会想到，本想扳倒徐小满，却反而让皇帝下了扩大生产的决心。工坊的炉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叮当的打铁声，仿佛是为大明强军之路奏响的铿锵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