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乾坤朗照（1/2）

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到了席卷朝堂的时刻。嘉靖皇帝在权衡了徐阶密呈的“证据链流程图”与近日言官风波的是非曲直后，下达了一道石破天惊的旨意：于奉天殿举行朝会，着工部侍郎李小满，将清查严党之事，当殿向文武百官做个“明白交代”。旨意中特意强调，要“直观明了，勿囿陈规”。这背后，既有皇帝对那新奇“流程图”的好奇，亦不乏借此事震慑群臣、彰显乾纲独断的深意。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谁也没见过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上，进行这等“交代”。严党余孽惊惧交加，而革新派则摩拳擦掌，知决胜之时已到。

朝会当日，奉天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唯有殿外侍卫甲叶偶尔碰撞的轻响。年迈的严嵩虽已致仕，亦被特旨传唤入殿，坐在一旁的特设座椅上，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与己无关，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嘉靖皇帝高踞龙椅，面色平静，目光深邃，无人能窥知其心中所想。

李小满一身崭新官袍，肃立于殿中。他身后，两名精心挑选、口风极严的小太监，正小心翼翼地架设着一件奇特的物事——那是小满利用笔记本最后残存的微弱电力，结合水晶透镜与特制灯盏，反复试验才复原出的简易投影装置，以及一台依靠精密发条机构维持短暂运行的幻灯机（借鉴了后世魔灯原理，但核心影像来自笔记本屏幕的最后捕捉和手工转绘）。旁边，甚至还有一个连接着小型手摇发电机的怪异盒子，那是他改造出的简易音响。

百官皆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前所未见的器械，窃窃私语。严嵩也微微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与疑惑。

“李卿，”嘉靖皇帝开口，打破了沉寂，“开始吧。让朕与诸位爱卿，都看个分明。”

“臣，领旨。”小满深吸一口气，转身，启动了那套简易设备。

嗡——随着发条机构的运转和灯盏的点亮，一束朦胧却清晰的光柱投射在了小满身后悬挂的巨大白色绸布之上。与此同时，那小音箱里，竟传出了一阵与朝堂氛围格格不入的、欢快而喜庆的乐曲声！正是那首极具现代感、充满节奏感的《好运来》！

“！！！”

满殿哗然！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在清算权奸的重大时刻，竟然响起如此“俗气”的乐曲？！连嘉靖皇帝都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严嵩更是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小满却面不改色，仿佛这乐曲是再自然不过的背景音。他手持一根细长木棍，指向光影构成的幕布，声音洪亮，压过了乐曲：

“陛下，诸位大人！此曲，名为《好运来》！意在庆贺我大明，即将涤荡污浊，清除蠹虫，迎来国运昌隆之新气象！”

一句话，竟将这极不协调的乐曲，强行赋予了政治正确的含义。嘉靖的眉头稍稍舒展。

此时，幕布上光影变幻，显现出第一幅巨大的图表——《严党关联利益输送网络总览图》。

图表以严世蕃、严嵩为核心，无数颜色各异的线条，如同蛛网般辐射开来，连接着数百个姓名、商号、衙门。线条粗细代表资金流量，箭头指向代表输送方向。其结构之复杂，关系之盘根错节，令人叹为观止。

“诸位请看！”小满的木棍在幕布上移动，随着他的指点，某些线条会短暂高亮，“此乃根据近十年盐政、漕运、矿税、工程等数百册账目，数万条交易记录，整理绘制而成！每条线，皆代表一笔可疑的资金流动，其源头、去向、经手人，在工部存档的明细表中皆有据可查！”

《好运来》的欢快节奏中，小满冷静地剖析着这张贪腐巨网：

“红线，代表来自两淮盐场的巨额‘羡余’，绕过户部，经三层白手套，最终流入严家‘丰裕钱庄’，累计，三百八十万两！”

“绿线，代表漕运船只‘损耗’补贴，虚报数量，超额发放，其中七成，通过关联商号，变成了严府西湖别院的亭台楼阁！计，一百二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