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站前动员代码（2/2）

他从“敌攻东，咱守西”的交叉火力原则，讲到斜面卸力的物理优势，再到堡垒内部通道如何便于兵力机动支援……没有引用任何兵书韬略，没有使用任何艰深术语，全程用的都是士兵们听得懂的大白话，以及他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现象作比喻。

他将棱堡复杂的防御体系，拆解成了一个又一个简单、直接、符合直觉的“操作逻辑”和“自然规律”。仿佛在告诉这些士兵，守住这里，不需要什么高深莫测的兵法，只需要像遵循“水往低处流”一样，遵循这座堡垒本身设定好的“规矩”去战斗即可。

“……所以，诸位！”徐阶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座堡，不是死物！它是一件活的兵器！一件按照天地至理打造的、专克虏骑的利器！你们手中的火铳，是它的獠牙；你们坚守的位置，是它的筋骨！你们不是在守一座孤零零的土石疙瘩，你们是在运转一件精密、强大、必胜的杀器！”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虏骑再来，任凭他千军万马，也逃不过咱们这‘敌攻东，咱守西’的规矩！任凭他刀利马快，也破不了咱们这‘力气滑走’的斜墙！你们，可有信心，陪着老夫，陪着李守备，陪着这座堡，让那些鞑子，有来无回？！”

短暂的寂静之后，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有！！！”

“有！！！”

“有！！！”

震天的怒吼，冲霄而起！先前弥漫在队列中的茫然与畏惧，此刻已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和熊熊燃烧的战意所取代！士兵们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火铳，胸膛挺起，眼神锐利，他们再看脚下这座堡垒时，目光已截然不同。那不再是一个古怪、令人不安的异物，而是一件他们已然理解、并坚信能够倚仗的、强大的伙伴！

不知是谁，在怒吼的间隙，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奇和亲昵：

“乖乖……徐阁老这道理讲的……俺居然全听懂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可不是嘛！阁老说的，就跟……就跟小满仙师平日琢磨的那些道道，一个味儿！敢情阁老也懂这个！”

“对！就是这个理儿！阁老也懂仙师的道道！”

这话迅速在士兵中传开，引发了一阵会心的、带着无比信心的低笑。徐阶那深入浅出的讲解，仿佛在他们与那位神秘莫测、手段通天的“小满仙师”之间，架起了一座理解的桥梁。连当朝阁老都认同并能用他们懂的话解释这堡垒的奥妙，那这堡垒，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徐阶站在墙头，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士兵们私下的议论，脸上那丝极淡的笑意微微扩大了些许，随即又收敛起来，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他深深看了一眼北方，对身旁激动得脸色通红的李振雄低声道：

“李守备，士气可用。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李振雄重重抱拳，虎目之中，再无丝毫疑虑，只有与这座堡垒、与这些被点燃的士兵同生共死的决绝。

寒风依旧呼啸，但镇虏堡的墙头，一股无形的、名为“理解”与“信念”的力量，已然铸成，比任何砖石铁壁，更加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