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数据照妖镜：十万空户现形记（2/2）

小满合上账册，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备轿！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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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嘉靖帝看着小满呈上的那本厚如砖块、散发着浓重朱砂和墨汁气味的总录账册，以及那份薄薄的附件，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阴沉，逐渐变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种可怕的、近乎窒息的紫红！

他翻动账册的手指在剧烈颤抖。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那一行行指向明确的关联分析，像一把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作为“管理员”最骄傲、也最不容侵犯的领域！

他的“云端”！他引以为傲的、能够洞悉一切的“数据江山”！竟然早就被蛀虫蛀空了如此巨大的一部分！十万空户！二十万顷黑田！他每天在监控台上看到的那些所谓“平稳”或“异常”的数据，有多少是建立在这巨大的谎言和盗窃之上的？！

而这一切的最大受益者…严嵩！严世蕃！

“砰！！！”

一声巨响！嘉靖帝猛地将整本厚厚的账册，连同那本附件，狠狠掼在了地上！沉重的账册砸在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纸页飞散！

“好！好一个严阁老！好一个国之柱石！”嘉靖帝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猛虎，震得整个乾清宫梁柱都在嗡鸣，“朕的户部！朕的天下！都快成了你严家的私库！十万空户！哈哈哈！十万个鬼！吸着朕的血，肥着你们的胆！”

他猛地站起身，因极度愤怒而身体摇晃，黄锦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

“数据…数据…”皇帝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纸页，那眼神仿佛要将它们烧穿，“这些脏数据！这些蛀虫！玷污了朕的‘云’！！”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盯向跪在下方的户部尚书方钝和几位堂官！

“你们！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多年！就任由这些鬼东西藏在户部的册子里？！啊？！”

方钝早已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另外几位侍郎、郎中更是体若筛糠，磕头如捣蒜。

“陛下息怒！臣等…臣等失察…臣等万死…”

“万死？朕看你们是死不足惜！”嘉靖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杀意，“黄小满！”

“臣在！”

“朕命你！即刻执行‘数据脱敏’！将这些‘异常数据’！这些‘空户’！这些‘鬼’！给朕从‘云端’彻底抹掉！注销其户籍！追缴其田产！朕的数据库里，不要这些脏东西！”

“数据脱敏”四个字，如同最终的判决，轰然落下！这意味着那十万空户将被彻底清除，他们名下（或实际被侵占）的田产将被收归国有或重新分配，历年贪墨的赋税、冒领的赈粮将被追讨！这是对整个江南官场和利益集团的一次彻底清洗和抄家！

“至于你们…”嘉靖帝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瘫软的户部众官，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户部左侍郎（严党重要成员）身上，“渎职无能，形同虚设！留着何用？！”

那左侍郎闻言，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极度的恐惧瞬间击垮了他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臣…臣辞官！臣愿辞去所有官职，回乡种田！求陛下饶臣一命！饶命啊！！”

他竟然被吓得当场辞官求饶！

嘉靖帝厌恶地看着他失态的模样，如同看一只臭虫，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革职！滚出京师！永不叙用！其余涉案官吏，给朕彻查！严惩不贷！”

锦衣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那瘫软哀嚎的前侍郎拖了出去。剩下的户部官员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尿骚味。

小满躬身领旨：“臣，遵旨！”

他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记录着帝国巨大伤疤的账册，又看了一眼龙椅上那位因愤怒和“数据被玷污”而近乎癫狂的皇帝，心中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冰冷。

“数据清洗”完成了，“幽灵”被揪出了。但产生这些“幽灵”的土壤，依然存在。严党尚未根除，皇帝关心的，似乎更多的是他“云端”的纯洁，而非百姓的疾苦。

这场以数据为武器的战争，赢了一局，但远未结束。他转身，走出乾清宫那沉重的大门，将身后的恐惧与混乱甩在身后。下一步，该是借着这场“数据脱敏”的雷霆风暴，将火烧向真正的根源了。宫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却带着凛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