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裂隙低语（1/2）

冲出虚空蠕虫的巢穴，队伍在死寂的结晶荒原上继续跋涉了半日。天色愈发昏暗，并非昼夜更替，而是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与能量乱流愈发浓稠，遮蔽了本就微弱的天光，仿佛永夜降临。脚下的地面从暗红结晶逐渐变为一种更加诡异的、如同焦炭般漆黑酥脆的质地，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渗出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黑油。四周开始出现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隙，如同大地的伤疤，从中涌出灼热的气流和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轰鸣。

环境恶劣到了极点。辐射指数爆表，空气中弥漫的毒性气体让普通人难以呼吸，连石熊手下的精锐护卫也不得不戴上简陋的过滤面罩，行动变得迟缓。队伍中开始出现轻微的咳嗽和体力不支的迹象。

“快到了。”老沈望着前方一片更加深邃、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区域，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穿过前面那片‘寂灭裂隙’，就是‘清泉寺’所在的区域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寂灭裂隙？曲微尘心中凛然。灵识感知中，前方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充满了混乱的撕扯力和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气息，与她之前接触过的“变量裂隙”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原始和死寂。这里的“寂灭元气”浓度达到了顶峰，但对寻常生灵而言，这里是绝对的死地。

“所有人检查装备，服用抗辐宁！准备进入裂隙区！跟紧我，踏错一步，尸骨无存！”石熊嘶哑地吼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护卫们纷纷拿出颜色可疑的药丸吞下，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曲微尘暗中对陈涛和凯恩使了个眼色。关键时刻即将到来。

队伍呈一字长蛇阵，小心翼翼地踏入裂隙区。刚一进入，光线瞬间暗淡下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是扭曲的、如同被巨力撕裂过的岩壁，犬牙交错，布满了闪烁着幽绿磷光的苔藓。脚下是仅容一人通过的、湿滑危险的狭窄石梁，下方是深不见底、涌动着暗红色岩浆的深渊，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更可怕的是空间中无处不在的紊乱能量流，时而产生强大的重力，将人往深渊拉扯，时而又形成诡异的斥力，让人步履蹒跚。耳边充斥着各种诡异的声响：风的呜咽、岩石的摩擦、以及……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低语和哭泣声，干扰着人的神智。

“稳住心神！别听那些声音！是裂隙的幻听！”老沈低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造型古朴的油灯，灯焰并非明黄，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冷光，光芒所及之处，周围的能量乱流和诡异低语似乎被驱散了一些。这盏灯显然不是凡物。

队伍在死亡边缘艰难前行。不时有碎石从头顶落下，或有隐形的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吞噬掉边缘的岩石。一名护卫稍有不慎，脚下一滑，惨叫着坠入深渊，瞬间被岩浆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个人。

曲微尘全力运转“余烬”，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与周围“寂灭元气”同频振动的护盾，巧妙地化解着能量乱流的冲击，步履相对平稳。她的大部分心神，则用于感知周围环境，尤其是那若有若无的低语。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低语并非完全无序，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极其古老、破碎的信息碎片，用的是一种她从未听过、却莫名能理解其意的语言，断断续续，充满绝望与警示：

“……封印……松动了……”

“……祂要醒了……”

“……祭品……钥匙……”

“……快逃……离开这里……”

“……一切都是……循环……”

这些信息碎片，与哑叔石板上的警告隐隐呼应！清泉寺果然有问题！封印？祂？祭品？循环？

她暗中将几缕最清晰的碎片用意念传递给身旁的伊米尔和陈涛。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中段、名叫“黑牙”的那个态度暧昧的猎人，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捂着脑袋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怎么回事？”石熊厉声喝问。

“队……队长……我听到……好多声音……在叫我……让我跳下去……”黑牙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显然受到了极强的精神干扰。

“废物！撑住！”石熊骂了一句，示意旁边两人架起他。

老沈回头冷冷地瞥了黑牙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然而，黑牙的异常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队伍中又有几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程度或轻或重，都是那些对老沈并非绝对死忠的成员。反倒是石熊和他的几个心腹，虽然也面露痛苦，但还能勉强支撑。

曲微尘心中一动。难道这裂隙的低语，对心志不坚或对老沈心存异心的人影响更大？还是说……老沈或者他那盏灯，能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人”？

她悄悄分出一缕极细微的“余烬”气息，如同触须般，探向其中一名症状较轻、眼神闪烁的护卫。气息接触的瞬间，她感受到对方精神世界中充斥着各种恐怖的幻象和诱惑的低语，但同时，也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老沈那盏灯同源的幽蓝光芒，在顽强地抵抗着。这光芒……似乎带着某种“烙印”的气息？

老沈果然在核心手下身上下了某种防护禁制！而对其他人，则放任自流，或者……这本就是他筛选“不可靠者”的一种手段？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前方狭窄的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由巨大黑色晶石构成的平台。平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由同样材质雕刻而成的、风格诡异的雕像！雕像似人非人，面容模糊，身披长袍，双手捧着一个破碎的碗状物，碗中空空如也。雕像表面布满了裂缝，散发着浓烈的岁月沧桑和一丝……令人不安的邪异气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雕像脚下，散落着几具相对“新鲜”的、穿着与“铁砧”居民类似服饰的骸骨！骸骨姿态扭曲，仿佛在极度痛苦中死去，骨骼呈现不祥的暗紫色。

“是……是老杰克他们！上次探索队的人！”一名护卫失声惊呼，声音充满恐惧，“他们……他们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