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朝堂荡,璃势涨(2/2)
有一次,慕容翊批阅奏折到深夜,头痛又犯了,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沈璃正好送来安神香,见他如此难受,便轻声说道:“陛下,您不如先歇息片刻,喝杯热茶,缓解一下头痛。” 慕容翊点了点头,让李福全倒了杯热茶。沈璃在一旁安静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他。慕容翊喝了热茶,又闻了会儿安神香,头痛渐渐缓解,他看着沈璃,语气带着几分随意:“沈璃,你说,这南方水患,朕派谁去治理比较好?”
沈璃知道自己不能妄议朝政,便躬身回答:“陛下英明,朝中人才济济,定能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奴婢只是个宫女,不懂朝政,不敢妄言。” 慕容翊笑了笑,没有再追问,却对她的懂事更加满意。
可即便如此,这种待遇,在宫中也是独一份的。不少官员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记下 —— 这个沈璃,虽然只是个宫女,却深得陛下信任,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与她搞好关系。甚至有官员托尚药局的太监,给沈璃送些礼物,想通过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都被沈璃婉言拒绝了。
慕容翊赏赐给沈璃的东西,也变得不一样了。以往,他赏赐的都是些普通的金银锞子、绸缎布料,可如今,他赏赐的都是精致贵重的物品。
有一次,西域进贡了一批珍品,其中有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和红宝石,珍珠圆润饱满,红宝石色泽鲜艳,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慕容翊见了,觉得这支步摇很适合沈璃,便让李福全送到尚药局,还特意交代:“朕看沈璃平日素雅,这支步摇给她,让她偶尔也打扮一下。”
沈璃收到步摇时,正在研磨香粉。她看着这支精致的步摇,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充满了警惕。她知道,皇帝的恩宠就像毒药,看似美好,却暗藏杀机。她将步摇放在梳妆盒的最底层,从未戴过,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不要被恩宠冲昏头脑。
还有一次,江南知府献给皇帝一方上好的端砚,石质细腻,发墨均匀,砚台的侧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山水图案,是端砚中的珍品。慕容翊见沈璃平日里喜欢看医书药典,偶尔也会写写字,便将这方端砚赏赐给了她,语气随意:“朕看你平日喜欢摆弄这些,这方砚台给你,拿去玩吧。”
沈璃接过端砚,躬身行礼:“谢陛下赏赐。” 她将端砚放在书桌上,用来研磨药材粉末,虽然有些大材小用,却也避免了招摇。
慕容翊还赏赐给沈璃几本孤本的医书药典,都是宫中藏书阁的珍藏,连太医都难得一见。这些医书药典记录了许多珍贵的药方和药材知识,沈璃如获至宝,每天晚上都会抽出时间研读,不仅丰富了自己的知识,也为她日后调制药物、香料提供了更多的帮助。
每次赏赐时,慕容翊都只是随意地说一句,语气平淡,却透着非同一般的恩宠。沈璃每次都会躬身行礼,恭敬地接过赏赐,然后妥善收好,从不炫耀,也从不向其他宫女太监提及。
皇帝的态度,就是后宫和朝堂的风向标。慕容翊对沈璃的特殊对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传到了京城的官员府邸。
尚药局的管事嬷嬷,以前对沈璃虽然客气,却也带着几分长辈的架子,偶尔还会安排她做些杂活,比如打扫药房、清洗药罐。如今见到沈璃,却像见到了贵人一般,满脸堆笑,语气谄媚:“沈姑娘,您来了?今日的药材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都是最新鲜的,您看看还满意吗?” 她还特意给沈璃留了一间单独的药房,药房里的药材都是最好的,连研磨香料的工具,都是新的,还特意用锦布包好,放在架子上。
有一次,沈璃需要一种罕见的药材 —— 西域的雪莲,这种药材极为珍贵,尚药局的库存不多,管事嬷嬷却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还笑着说:“沈姑娘,您放心用,若是不够,我再去内务府申请,一定给您凑齐。”
内务府分配份例时,给尚药局的东西,总是最好最新的。其他宫苑的份例,偶尔还会有短缺,比如布料的颜色不好、点心不新鲜,可尚药局,尤其是沈璃的份例,从未有过差错。内务府的总管太监甚至还特意交代下面的人:“沈姑娘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她的份例,一定要优先准备,不能出任何差错。若是出了问题,仔细你们的皮!”
有时,内务府还会额外给沈璃送些东西,比如一盒精致的点心,是尚食局刚做好的桂花糕,香甜软糯;一匹上好的丝绸,是江南进贡的云锦,色泽鲜艳,质地柔软。内务府的小太监送来时,还会笑着说:“沈姑娘,这是总管太监特意让小的给您送来的,说是陛下赏的,让您尝尝鲜。” 沈璃知道,这其实是内务府的人想讨好她,便客气地收下,却从不主动索要。
宫中的大小太监宫女,更是对沈璃恭敬有加。远远见到沈璃过来,他们都会立刻停下脚步,屏息静气,垂首退让到一旁,恭敬地称呼一声 “沈姑娘”,那态度,比对一些不得宠的嫔妃还要谨慎小心。
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小太监不懂规矩,他刚入宫不久,不知道沈璃的身份,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不小心撞到了沈璃。沈璃手中的药罐掉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小太监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歉:“沈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刚入宫,不懂规矩,求您饶了奴婢吧!”
沈璃没有生气,只是弯腰捡起药罐,温和地说:“无妨,你起来吧,下次走路小心些就是了。” 可那小太监还是吓得哭了出来,生怕沈璃会报复他,毕竟在宫中,得罪了皇帝宠信的人,下场往往很凄惨。后来,还是李福全路过,安慰了小太监几句,小太监才敢起来。
而后宫的那些妃嫔,对沈璃的存在,却感到无比复杂和忌惮。她们既嫉妒沈璃得到皇帝的特殊对待,又害怕得罪她,毕竟沈璃能随时出入紫宸殿,若是在皇帝面前说她们几句坏话,后果不堪设想。
新晋的丽贵人,是上个月入宫的,她出身名门,容貌出众,肌肤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娇俏,深得慕容翊的宠爱。她入宫不到一个月,就被封为贵人,赏赐不断,后宫的妃嫔们都很羡慕她。丽贵人听说沈璃深得陛下信任,便想拉拢沈璃,让她在陛下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一日,沈璃刚从紫宸殿出来,手里提着空的香盒,正准备回尚药局。走到御花园的月亮门时,被丽贵人的贴身宫女拦住了去路。那宫女穿着华丽的粉色宫装,腰间系着一条绣着牡丹的绢带,头上插着一支银质的簪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对着沈璃躬身行礼:“沈姑娘安好。我们丽贵人近日有些失眠,听闻姑娘调香手艺高超,特命奴婢来请姑娘过去一叙,想向姑娘请教一二,如何调制安神的香料。”
沈璃停下脚步,微微屈膝还礼,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姐姐言重了。奴婢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调制香料的手艺也只是略懂皮毛,不过是侥幸能缓解陛下的旧疾,岂敢在贵人面前卖弄?贵人若有失眠之症,还是宣太医正诊治为宜,太医的医术,比奴婢的这点小伎俩可靠多了。奴婢还要回去为陛下准备晚间的安神香,若是耽搁了时辰,陛下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恕不能前去叨扰贵人了。”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委婉地拒绝了对方,又搬出了皇帝做挡箭牌,让那宫女无法强求。那宫女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恼怒,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地说:“既然如此,那奴婢就不打扰姑娘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沈璃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微变冷。她太清楚这些后宫女人的心思了 —— 拉拢她,不过是想利用她接近皇帝,获取更多的恩宠。可她对帝王的恩宠,没有丝毫兴趣,她的目标,从来都是复仇。她岂会让自己卷入这种无聊的后宫争斗中,成为别人的棋子?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沈璃地位的提升,不仅引起了后宫妃嫔的嫉妒,也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引起了更深的嫉恨。
尤其是那些在这次朝堂清洗中,与丞相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如今虽未被明着清算,但也损失惨重的家族。比如前吏部尚书刘家,刘家的嫡女刘婉清,曾是沈文渊的儿媳,嫁给了沈文渊的嫡子沈明哲。沈文渊倒台后,沈明哲被打入天牢,刘家虽然没有被牵连下狱,却也被削了爵位,家产被抄了一半,从此一蹶不振。
刘家的人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沈璃,认为是她提供的线索,才导致沈文渊倒台,连累了他们家族。刘家的老夫人,在府中时常对着刘婉清哭诉:“若不是那个沈璃,咱们家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文渊倒了,明哲被抓,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刘婉清也对沈璃恨之入骨,暗中发誓,一定要让沈璃付出代价。
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比如沈文渊培养的 “影” 组织。“影” 组织是沈文渊暗中培养的死士组织,成员大多是孤儿,从小被沈文渊收养,经过严格的训练,身手高超,忠于沈文渊,专门为沈文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暗杀、窃密、制造伪证等。
沈文渊虽然死了,但 “影” 的余党还在。他们潜伏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有的伪装成商人,有的伪装成百姓,有的甚至还潜伏在皇宫中,等待着复仇的机会。在他们看来,沈璃是导致沈文渊倒台的 “罪魁祸首”,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认为,只要杀了沈璃,就能为沈文渊报仇,也能打乱慕容翊的计划。
这一日晚间,沈璃在尚药局的小厨房里,为慕容翊煎制安神汤。小厨房位于尚药局后院的僻静处,四周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茂密,将小厨房遮得严严实实,即使是白天,里面也有些昏暗。厨房里只有沈璃一人,红泥小炉上,药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莲子、百合和合欢花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药味,让人闻着就觉得安心。
沈璃站在灶台前,时不时用银勺搅拌一下药汁,眼神专注。她知道,慕容翊近日因为清算沈党,太过劳累,头痛又犯了,晚上经常失眠。今晚的安神汤,她特意多加了一些安神的药材,比如合欢花、酸枣仁,希望能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灶火跳跃着,映在沈璃的脸上,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平静,看起来与普通的宫女没有任何区别。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经历了宫闱中的尔虞我诈,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沈家大小姐,而是一个时刻准备着应对危险的复仇者。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 “咔嚓” 一声,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声音很轻,若是换做常人,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只会以为是风吹动树枝发出的声响。
可沈璃的耳力经过特殊训练,远比常人敏锐。她的父亲沈策是将军,从小就教她习武,训练她的感官,让她能够在战场上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这小厨房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尤其是在这个时辰,其他宫女太监都已经睡下了,怎么会有脚步声?
沈璃的心猛地一凛!她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微微紧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她没有立刻推开窗户,而是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看去。月色朦胧,院子里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耳语。
可沈璃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她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厨房门口的那片阴影里 —— 那里是老槐树的影子,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此刻,那片阴影似乎比往常更浓了一些,而且,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东西的动作很轻,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若不是沈璃看得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沈璃不动声色,从发间拔下一根最普通的银簪。这根银簪是她入宫时带来的,虽然不起眼,却是纯银打造,若是遇到毒药,银簪的尖端会立刻变黑。她走到药罐旁,手指微动,将银簪的尖端在药汁里极快地蹭了一下 —— 若是有人想在药里下毒,银簪就会变色,她也能立刻警醒。
银簪的尖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银白色。沈璃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她知道,危险往往隐藏在暗处,对方既然能潜入这里,就绝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窗外的阴影时,她身后,靠近门口的地面上,一片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影,正如同水银般,悄无声息地沿着门缝滑了进来!
那阴影极淡,颜色与地面的青砖几乎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贴着地面,速度快得惊人,像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向药罐爬去,目标直指那个正在咕嘟冒泡的药罐!
沈璃虽然盯着窗外,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她的身体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当那片阴影靠近药罐,距离药罐只有一步之遥时,沈璃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一个转身,手中的银簪如同闪电般射出,直刺那片诡异的阴影!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银簪仿佛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弹飞开来,落在地上,发出 “当啷” 一声轻响。而那片阴影也猛地一滞,像是受惊的毒蛇般,骤然缩回,瞬间消失在门缝之下,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不过一秒钟。厨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药罐还在咕嘟作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沈璃站在原地,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刚才看得很清楚,那片阴影不是普通的影子,而是有人用某种特殊的手段伪装的!那种诡异的身法,那种融于阴影的能力,像极了那天在紫宸殿外,她见到的、跟在沈文渊身后的那个 “影” 组织的人!
“影” 竟然还有余党?而且他们竟然潜入了皇宫,还找到了尚药局的小厨房,试图对她的药罐下手!
他们的目标是慕容翊吗?想在安神汤里下毒,毒死皇帝,嫁祸给她?这样一来,既能为沈文渊报仇,又能除掉她这个 “眼中钉”,还能让朝堂陷入混乱,可谓一举三得。还是…… 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她?因为她 “帮助” 皇帝扳倒了沈文渊,所以来报复她,让她为沈文渊陪葬?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将沈璃笼罩。她一直以为,沈文渊死了,“影” 组织也就树倒猢狲散了,可她没想到,“影” 的余党不仅还在,而且还如此大胆,竟敢潜入皇宫行刺!而她这个突然崛起、看似得宠的宫女,已经成为了这些隐藏在暗处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树大招风!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璃缓缓走到门口,蹲下身,捡起那根落在地上的银簪。她仔细检查了银簪的尖端,依旧是银白色,没有任何变色的迹象。看来,对方还没来得及下毒,就被她发现了。或者说,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下毒?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试探她的警觉性?看看她是否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还是想给她一个警告,让她知道,他们一直在盯着她,让她不要得意忘形?
沈璃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和锐利。她走到药罐旁,关掉了炉火,看着里面渐渐平息的药汁,眼神闪烁。她知道,从今天起,她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她不仅要应对皇帝的多疑、后宫的嫉恨,还要提防来自黑暗中的冷箭。这皇宫,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安全之地,每一步都充满了杀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将煎好的药汁倒入白瓷盅中,盖好盖子。指尖冰凉,却依旧稳定。她知道,权力的提升带来了便利,让她离复仇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可也带来了更大的风险。但这并不会让她退缩 —— 她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早已不怕死亡。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复仇,为沈家满门昭雪冤屈,让所有的仇人都付出代价。
反而,这次的袭击,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才能继续她的复仇之路。她不能只依赖皇帝的信任,皇帝的信任是脆弱的,随时可能因为他人的谗言而消失。她必须建立自己的势力,找到自己的盟友,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中生存下去,才能将所有的仇人都送入地狱。
沈璃端起药盅,走出小厨房。夜色深沉,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抬头望向紫宸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座巨大的灯塔,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却也隐藏着无数的杀机。
她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坚定地向紫宸殿走去。她知道,前方的路会更加艰难,更加凶险,但她不会停下脚步。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燃烧得更加炽烈,指引着她在这黑暗的宫闱中,一步步走向最终的目标。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是沈家满门的期望,是无数冤魂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