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冰心融,责任重(1/2)

太傅府的春日,总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慵懒。沈璃养伤的这些日子,时光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慢得能清晰捕捉到药香在空气中弥漫、沉淀的每一个瞬间。府邸深处,终日被浓郁的药味包裹,那气味层次分明,初闻是金疮药特有的辛辣,刺得鼻腔微微发痒,紧接着便是凝神草的清苦,丝丝缕缕渗透肌理,最后又会尝到太医特意添加的当归、黄芪等滋补药材的醇厚回甘,三者交织缠绕,非但不显得沉闷压抑,反倒随着时日流转,渐渐酿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情,如同冬日里穿透云层的暖阳,悄无声息地驱散着府邸深处经年的清冷。

太傅府本就以雅致闻名,沈璃养伤的院落更是精心打理过的。院门外栽着两株老梅,虽已过了花期,枝干却依旧苍劲,枝桠间还残留着些许未褪尽的暗香。进了院门,便是一方小小的天井,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墙角摆着几盆修剪整齐的兰草,叶片青翠欲滴,偶尔有蝴蝶扇动着斑斓的翅膀落在上面,停留片刻便又翩然飞去。院子东侧的回廊下,放着一张竹编的躺椅,平日里若是天气晴好,沈璃便会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那里晒晒太阳,感受微风拂过脸颊的轻柔。

沈璃的卧房设在院落西侧的正房,布置得简洁却处处透着用心。房间坐北朝南,采光极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素色锦缎的床榻上。榻身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雕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床头挂着一幅水墨兰竹图,笔墨清雅,意境悠远。榻边的小几是梨花木做的,打磨得光滑温润,上面永远温着一个白瓷药碗,碗沿描着细细的银线,碗身印着几片淡雅的兰花纹饰。药碗旁放着一方素色的锦帕,还有一个小巧的蜜饯罐子,里面装着上好的青梅蜜饯,是慕容玦特意让人寻来,给沈璃缓解药味苦涩的。

小几对面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既有经史子集这类厚重的典籍,也有诗词歌赋等雅致的读物,大多是慕容玦每日前来时带来的。书架最上层放着几卷封存完好的奏章,那是慕容玦处理完的政务,特意带来给沈璃过目,想听她的见解。书架中间一层,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翻开的经书,书页上偶尔能看到慕容玦用朱笔写下的批注,字迹稚嫩却透着认真。书架下层则放着一些医书,是沈璃养伤期间用来打发时间的,上面也密密麻麻写着她的心得。

窗外,几株翠竹长得郁郁葱葱,春日将至,竹梢上抽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像是缀在碧玉上的碎钻。风一吹过,竹叶便发出沙沙的声响,时而轻柔如低语,时而清脆如环佩,为这寂静的房间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偶尔有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竹叶的晃动缓缓移动,宛如跳动的精灵。

每日午后,日头最暖的时候,慕容玦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院门口。他从不带太多随从,通常只有贴身小内侍明安跟着,明安手里总是捧着厚厚的课业或是一叠奏章,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慕容玦身着常服,或是月白锦袍,或是浅青长衫,少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爽。他走进院子时,脚步总是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起初,慕容玦只是默默地坐在榻前的书案后。书案上摆着一方砚台,里面的墨汁总是研磨得恰到好处,旁边放着几支不同型号的毛笔,还有一叠上好的宣纸。他会拿出临摹的字帖,一笔一划地认真书写,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静谧起来。

沈璃大多时候只是靠在榻上,盖着薄薄的锦被,静静地看着他。她的伤势尚未痊愈,行动还有些不便,每日除了静养,便只能看看书,或是欣赏窗外的景致。慕容玦的到来,像是为这单调的日子注入了一抹亮色。她看着他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却又透着一股执着。偶尔,他会遇到不懂的字,或是对字帖上的笔法有疑问,便会停下笔,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璃,语气带着几分羞涩:“沈璃姐姐,这个字的捺画,我总是写不好,你能教教我吗?”

沈璃便会温和地笑一笑,耐心地给他讲解:“这个捺画,起笔要轻,行笔渐重,收笔时要出锋,力道要匀,你再试试。” 说着,她会示意慕容玦再写一遍。慕容玦便会重新拿起笔,按照沈璃的指点认真书写,若是写得好了,便会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若是依旧不满意,便会皱着眉头,反复练习,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有时候,慕容玦也会背诵经书。他坐在那里,挺直脊背,声音朗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遇到晦涩难懂的句子,他便会停下来,向沈璃请教其中的含义。沈璃便会结合经书中的道理,耐心地为他讲解,偶尔还会引申到治国安邦的层面。慕容玦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眼神中满是敬佩。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容玦带来的东西渐渐变了。他不再只带课业和经书,偶尔会捧着一叠简单的奏章前来。那些奏章大多是关于地方赈灾、河道修缮、官吏考核的日常事务,是他特意从堆积的政务中挑选出来的,想要学着处理。

每次带来奏章,慕容玦都会先自己仔细阅读,在上面写下初步的处理意见,然后再递给沈璃,轻声道:“沈璃姐姐,你看看我这样处理是否妥当?”

沈璃便会接过奏章,认真地翻阅。她的目光专注,时而眉头微蹙,时而轻轻点头。看完后,她会将奏章放在一旁,温和地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陛下,这份关于江南赈灾的奏章,你考虑到了调拨粮草,却忽略了灾区的防疫事宜。灾后易生疫病,若不提前做好防范,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祸。”

慕容玦闻言,恍然大悟,连忙拿起笔,在奏章上补充道:“即刻派遣太医前往江南灾区,指导当地官员做好防疫工作,发放防疫药材。”

沈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考虑得很周全了。还有这份河道修缮的奏章,你计划调用的民夫数量过多,恐会影响春耕。不如适当减少民夫人数,延长工期,既能保证河道修缮顺利进行,也不会耽误百姓耕种。”

慕容玦点点头,虚心接受:“沈璃姐姐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他立刻修改了奏章上的内容,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

有时候,两人会为了一份奏章的处理方式争论起来。慕容玦年轻气盛,偶尔会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沈璃则会据理力争,用自己的经验和见识说服他。争论过后,慕容玦总会心悦诚服地接受沈璃的建议,并且更加认真地对待每一份政务。

除了探讨政务,两人也会有一些轻松的交流。慕容玦会给沈璃讲朝堂上的趣事,比如哪个大臣因为紧张说错了话,哪个将军又立下了战功。沈璃则会给慕容玦讲她小时候在沈府的生活,讲她父亲教她骑马射箭、读兵书的日子。每当说起父亲,沈璃的眼中总会闪过一丝怀念与伤感,慕容玦便会默默地递给她一方锦帕,轻声安慰:“沈璃姐姐,沈老将军是国之栋梁,他的忠魂一定会安息的。”

沈璃接过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如今沈家冤屈得以昭雪,父亲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慕容玦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泛起一阵怜惜。他知道沈璃这些年过得不易,忍辱负重,只为给家族平反。如今心愿得偿,却也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他轻声道:“沈璃姐姐,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沈璃闻言,心中一暖,抬头看向慕容玦。少年的眼中满是真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陛下。”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药香依旧在空气中弥漫,却似乎多了几分甜蜜的味道。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段宁静而温馨的时光。

每日,慕容玦都会待到夕阳西下才离开。临走前,他总会仔细叮嘱侍女照顾好沈璃的饮食起居,又会关切地询问沈璃的伤势:“今日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

沈璃总会笑着回答:“好多了,劳陛下挂心。”

慕容玦便会放心地点点头,然后才带着明安离去。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沈璃的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这段养伤的日子,虽然缓慢,却因为慕容玦的陪伴,变得格外温暖而有意义。

日子一天天流逝,沈璃的伤势在精心照料下逐渐好转。她已经能够自己下床走动,偶尔还能在院子里散步。书架上的经书和奏章越来越多,上面的批注也越来越详细。慕容玦处理政务的能力也在不断提升,渐渐能够独当一面。

春日的气息越来越浓,院门外的兰草开了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院落。窗外的翠竹长得更加茂盛,新抽的嫩芽已经长成了翠绿的叶片。药香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最初的苦涩,而是与花香、竹香交织在一起,酿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带着温情,带着希望,弥漫在太傅府的每一个角落,也弥漫在沈璃和慕容玦的心中。

这段宁静而温馨的养伤时光,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缓缓铺展在岁月的长卷上。药香漫染中,温情悄然滋生,见证着两人之间日渐深厚的情谊,也为即将到来的崭新篇章,埋下了温暖的伏笔。

孩子坐在铺着软垫的书案后,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小手紧紧握着沉甸甸的朱笔,眉头微微紧锁,专注地盯着奏章上的蝇头小楷,时不时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望向榻上的沈璃,带着几分试探和依赖。

“姑姑,这份关于江南水患的奏章,地方官说堤坝多处溃决,灾民流离失所,请求朝廷拨款赈灾并派官员督导修缮,朕该怎么做批注?” 慕容玦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又努力装作沉稳,握着朱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沈璃靠在叠好的软枕上,后背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却不妨碍她清晰地思考。她看着孩子认真的小脸,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模样竟有几分惹人怜爱。她轻声道:“陛下觉得呢?地方官的请求,有哪些是合理的,又有哪些需要补充?”

慕容玦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索起来,小眉头皱得更紧了:“朕觉得,拨款修堤坝是必须的,不然下次下雨还会溃决,灾民又要受苦。还要派人去监督,不然...... 不然官员可能会把银子贪了,堤坝也修不好。” 他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笃定,显然是想起了沈璃之前跟他说过的吏治问题。

“陛下想得很对。” 沈璃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还有一点,赈灾不仅要拨款修堤坝,还要开仓放粮,安置流离失所的灾民,避免他们因饥饿而作乱。另外,监督官吏是关键,若有贪墨赈灾银两者,必须从重处置,才能以儆效尤。所以批注里要加上一句:即刻调拨三百万两赈灾银,令户部协同工部选派得力官员督导堤坝修缮,开放江南官仓赈济灾民,凡涉贪墨者,立斩不赦,不必上报。”

慕容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沈璃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然后低下头,用还略显稚嫩的笔法,在奏章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写下批注。他写字的时候格外认真,鼻尖微微皱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阳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神情竟与已故的先帝慕容翊有几分相似。

沈璃望着这一幕,心中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她想起很多年前,先帝慕容翊也是这样手把手地教她处理政务。

那时她还是个刚从定王府的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女,心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火焰,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借助皇权,为沈家满门报仇雪恨。慕容翊看穿了她眼底的恨意,却从未点破,只是耐心地将治国之道倾囊相授。

他曾带着她去京郊的粮仓,看着囤积的粮食,对她说:“璃儿,权力从来都不只是复仇的工具,它更是一种守护的责任。你手中的朱笔,轻轻一笔,便能决定万千百姓的生死存亡。若只想着复仇,你只会被权力吞噬,最终与那些你憎恨的人别无二致。”

当时的她,满心都是冤屈和仇恨,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只觉得慕容翊的话太过天真,权力于她而言,不过是复仇的利刃。直到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想要做好皇帝、想要守护百姓的孩子,她才渐渐明白,先帝当年的良苦用心。

“姑姑,你看这样写可以吗?” 慕容玦写完批注,小心翼翼地捧着奏章,快步跑到榻前,小脸上满是期待,像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学生。

沈璃接过奏章,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宣纸,看着上面稚嫩却工整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她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不只是对臣子功课的评判,更像是对自家晚辈成长的欣慰与骄傲。

“写得很好。” 她放下奏章,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慕容玦的头,指尖感受到他柔软的发丝,“陛下进步很快,已经懂得权衡利弊,考虑到百姓和吏治了。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慕容玦被夸得眼睛一亮,立刻笑开了花,脸上的稚气展露无遗。他扑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抱住沈璃未受伤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胳膊上:“那朕明天可以看更难的奏章吗?比如北境重建的那些,朕想知道怎么安置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怎么让士兵们安心戍边。”

“只要陛下愿意,自然可以。” 沈璃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看着孩子雀跃的模样,她忽然想起祭坛上那个挡刀的时刻。

那一刻,刀锋逼近,生死一线,她没有时间思考权力的得失,没有算计利弊,甚至没有想起心中的仇恨,只是本能地想要保护这个孩子。那个瞬间的本能反应,或许早已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变化。

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心中那座由仇恨和戒备筑起的坚冰,就已经开始融化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不愿面对这份跨越血海深仇的羁绊。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璃的伤势在太医的精心诊治和慕容玦的陪伴下,渐渐好转。她已经能够坐起身处理更多事务,有时甚至能在庭院里慢慢走几步。慕容玦带来的奏章也越来越复杂,从地方事务到朝堂纷争,从军事部署到民生政策,他的提问越来越深入,思考也越来越周全。

“姑姑,北境新收复的几个城池,百姓大多流离失所,土地也荒芜了,朕想免税三年,再发放种子和耕牛,让他们能重新耕种,您觉得可行吗?”

“姑姑,吏部考核官员,有几个人政绩不错,但出身寒门,那些世家大臣都反对提拔他们,朕该怎么办?”

“姑姑,柔然的残余部落还在边境作乱,秦将军请求增兵戍边,可国库已经有些空虚了,要不要暂缓其他工程,优先保障军饷?”

沈璃总是耐心地为他解答,引导他思考问题的关键,教他如何平衡各方利益,如何在维护皇权的同时,兼顾百姓的福祉。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独断专行,而是将更多的主动权交给慕容玦,让他自己做决定,然后再帮他分析其中的利弊,指出可能存在的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沈璃也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慕容玦虽然年幼,却有着一颗仁善之心和敏锐的洞察力。他关心百姓的疾苦,重视官员的才能,不看重出身门第,也懂得体恤将士,这些都是成为明君的潜质。

而她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复仇的执念越来越淡,守护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开始明白,父亲和沈家满门的冤屈,固然需要昭雪,但更重要的是不让更多人重蹈覆辙,让这万里江山长治久安,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得令人心惊。就当沈璃的伤势渐渐痊愈,朝局也趋于稳定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这夜,月黑风高,天幕如同被墨汁染过,不见一丝星光。沈璃已经睡下,却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惊醒。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带着一种不祥的紧迫感,直奔她的卧房而来。

“太傅!太傅!” 玄枭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在门外停下脚步,声音压低却依旧清晰,“大事不好了!安王慕容瑾连夜调动京畿卫戍军中的亲信兵马,已经控制了皇城四门!”

沈璃猛地从榻上坐起,后背的伤口因为突然的动作,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此刻,她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心中警铃大作。安王慕容瑾,是先帝的弟弟,一直以来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只是碍于沈璃的权势和威望,才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他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陛下呢?” 沈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担心慕容玦的安危。那个孩子还那么小,面对这样的叛乱,恐怕早已吓得不知所措。

“陛下在寝宫之中,已经被我们的人保护起来了。” 玄枭连忙回答,语气稍稍平稳了一些,“暗凰卫早已暗中部署在皇宫各处,安王的人还没能靠近陛下的寝宫。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又变得凝重起来,“安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皇城内外散布谣言,说太傅您挟持幼帝,把持朝政,意图谋反,号召将士们跟随他‘拨乱反正’。”

沈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清君侧?不过是叛乱者惯用的借口罢了。安王隐忍多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想要夺权的野心。他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恐怕就是觉得她重伤未愈,元气大伤,无力掌控局势,想要趁虚而入。

“终于按捺不住了。” 沈璃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以为我重伤在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她强忍着后背的剧痛,掀开被子,挣扎着想要下床:“青黛,更衣。玄枭,备轿,我要进宫。”

“太傅,您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么晚进宫太过危险,不如先坐镇太傅府,调动暗凰卫和京畿大营的兵马,再做打算?” 玄枭连忙劝阻,他实在担心沈璃的身体,更担心她在途中遭遇不测。

“不行。” 沈璃的态度异常坚决,“陛下还在宫里,皇城四门被控制,局势不明。我必须亲自进宫,稳定人心,否则一旦谣言扩散,将士们人心浮动,后果不堪设想。这点伤还死不了,不碍事。”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玄枭知道沈璃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只能应声遵令。

青黛早已快步上前,拿着一件厚实的玄色披风,小心翼翼地为沈璃披上,又帮她整理好衣襟,眼中满是担忧:“小姐,您一定要小心,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放心。” 沈璃拍了拍青黛的手,眼神坚定,“安王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这么多年的风雨都过来了,还怕他一个跳梁小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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