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氏疾,试锋芒(1/2)

暮春的海棠苑内,林侧妃正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贵妃榻上,指尖把玩着一个新得的绣花香囊。香囊不过掌心大小,却绣着繁复的西域纹样,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娘娘,这香囊真别致。翠浓跪在一旁轻轻打着扇,听说是西域使节特意献给王爷的?

林婉柔红唇微勾,将香囊凑到鼻尖轻嗅:王爷昨儿赏的,说是能安神养颜。她慵懒地伸展腰肢,丝绸衣袖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今日赏花宴,正好戴上。

娘娘,各院姨娘都到齐了。翠浓的声音传来,就等您开宴了。

这玫瑰露是王爷特意从南疆带回的,姐妹们尝尝。林婉柔举起琉璃盏,腕上的金镯叮当作响。

众姨娘纷纷奉承,席间一片欢声笑语。林婉柔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一连饮了三盏玫瑰露,双颊渐渐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穿桃红衫子的柳姨娘讨好地说。

林婉柔抚了抚发髻:哈哈哈,许是这香囊的功劳。明明是一个侧妃,她却最喜欢别人叫她娘娘,因为正宫皇后也可以称之为娘娘,侧妃也可以称之为娘娘,但是在她的心中,皇后娘娘才是她所期望的,所以,她最喜欢别人称呼为娘娘!

她解下腰间的绣花香囊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西域进贡的梦甜香,听说一两金子才得...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胸口,琉璃盏地摔在地上,碎成数片。

娘娘?翠浓发现异常。娘娘!翠浓尖叫起来。

众姨娘乱作一团。林婉柔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嘴角溢出白沫,眼白上翻,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快请府医!侧妃娘娘晕倒了!

尖叫声中,沈璃依然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这场混乱。林婉柔倒地的姿势很狼狈,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了,珠钗掉了一地,那身昂贵的锦缎衣裙沾满了泥土和酒渍。

真是...大快人心。

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

尖利的叫声划破了王府后花园的宁静。沈璃正在净室外的药圃里采摘薄荷,闻声手指一颤,嫩绿的叶片被掐出一道汁痕。

她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几个丫鬟慌慌张张地从赏花亭跑出来,像一群受惊的麻雀。为首的是林婉柔的贴身婢女翠浓,那张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脸此刻惨白如纸。

快去请府医!夫人突然就倒下了!翠浓提着裙摆,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璃垂下眼睛,继续掐着薄荷叶。林婉柔是死是活,与她何干?那个害她沦落至此的女人,就算当场暴毙也是报应。想到这里,她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将摘下的薄荷叶塞进腰间布袋。

沈姑娘!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停在药圃外。沈璃转头,看见管家赵德全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圆胖的脸上满是焦虑。

赵管家。她微微福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快,快去海棠苑!林夫人突发急病,府医说情况不妙,王爷命所有懂医理的都过去!

沈璃瞳孔微缩。所有懂医理的?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她沈璃不过是个罪奴,什么时候成了懂医理的人?但转念一想,她确实照顾过几个染疫的下人...

我不过略通皮毛,怕是帮不上忙。她轻声推辞,指甲却已深深掐入掌心。

赵德全急得直跺脚:贱····沈姑娘,王大夫回老家了,府里现在连个正经大夫都没有!王爷已经发火了,你快些过去,就当是走个过场!

沈璃心头一震。王大夫回乡了?难怪...难怪前几日这场瘟疫会爆发得那么凶猛。王府的医官空缺,无人及时控制疫情,最终导致半个王府的人染病...

这赵德全也是被王爷逼得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

我这就去。她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萧珩···林婉柔···赵德全,林嬷嬷···等这,等这我的报复!

沈璃面无表情的跟着赵德全快步走向海棠苑。

每靠近一步,沈璃的心就沉一分。海棠苑——那是林婉柔的居所,。朱红色的大门,雕花的窗棂,每一处都散发着令她作呕的脂粉香气。

院内已乱作一团。丫鬟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几个婆子跪在廊下念佛。正厅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萧珩。

沈璃在门槛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迈步进去。

厅内光线昏沉,几盏铜灯摇曳着微弱的光,映得人影幢幢。厚重的帷幔垂落,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掩不住那股混杂着药味与熏香的浊气。苦涩的药汤气息与甜腻的檀香交织,在沉闷的空气中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进了一口浑浊的雾,呛得人喉咙发紧,连舌尖都泛起一丝苦意。

林婉柔躺在贵妃榻上,往日娇艳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滑落,洇湿了枕上绣金的软绸。她的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紫绀,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扼住了呼吸,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伴随着轻微的痉挛。

她的衣裙散乱,华美的锦缎因挣扎而褶皱不堪,繁复的绣纹在昏暗的光线下失去了往日的华彩,反倒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缠绕在她纤细的身躯上。衣领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上面戴着的金镶玉项圈此刻显得格外沉重,仿佛不是装饰,而是某种束缚。项圈上的玉石泛着幽冷的光,映得她肌肤愈发惨淡,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榻边的软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精心养护的指甲在绸缎上刮出几道细微的痕迹。她的胸口起伏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耗尽了力气,唇边溢出一丝白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亮泽。

翠浓跪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用湿帕子擦拭林婉柔的额头,可那冷汗却像是擦不尽似的,刚抹去一层,转眼又渗出一层。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厅内一片死寂,唯有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几个婆子缩在角落,低垂着头,不敢出声,生怕惹祸上身。府医李大夫站在一旁,额上冷汗涔涔,手中的银针迟迟不敢落下——他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心悸之症,脉象紊乱如麻,时急时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肆虐。

废物!萧珩的声音骤然响起,冷厉如刀,瞬间划破了厅内的死寂。

他负手立于窗前,高大的身影逆着光,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冷冷扫过众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就是府里养的医者?连个心悸都治不了?

李大夫浑身一颤,连忙跪下:王爷恕罪!侧妃娘娘的脉象诡异,不似寻常心悸,老朽……老朽实在不敢贸然下针啊!

萧珩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榻上的林婉柔,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他缓步走近,玄色锦袍的下摆拂过地面,无声无息,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伸手,指尖轻轻拨开林婉柔散乱的发丝,露出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回黑暗。

去查。萧珩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冰,她今日接触过什么,吃过什么,碰过什么——一样不落地查清楚。

赵德全连忙应声,转身就要去安排,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单膝跪地,属下在侧妃娘娘的贴身香囊里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呈上一方丝帕,帕子上摊着几粒深褐色的香料碎末,其中混杂着几片细小的白色花瓣,形状诡异,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

一群饭桶!萧珩猛地转身,玄色锦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沈璃立刻低头行礼,却仍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三个月了,这是她被关入净室后第一次见到萧珩。他比记忆中更加锋利,眉宇间的戾气也更重了。

这就是你找来的懂医理的人?萧珩的声音里带着讥诮。

沈璃不动声色地跪着,额头贴地。她能感觉到萧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后背,但她早已学会在这种目光下保持平静。

王爷明鉴,沈姑娘曾照顾过染疫的仆役,那些人都活下来了...赵德全战战兢兢地解释。

起来吧。萧珩冷冷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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