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围场乱,兽影袭(1/2)

清晨,皇家围场被一层厚厚的晨雾所笼罩,仿佛是一床流动的蚕丝被,轻柔地铺展在每一个角落。这晨雾在秋日破晓时分,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青灰色调,给整个围场带来了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氛围。

然而,这雾气并不是均匀地分布在各处,而是在低洼的地方凝结成一团团,就像是蛰伏的巨兽在呼吸间喷吐的寒息。这些雾气团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地移动着,时而聚拢,时而散开,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向这片被晨雾笼罩的围场时,雾气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它们像是被惊扰的睡美人,微微地蠕动着,似乎想要挣脱这层轻纱的束缚。随着阳光的逐渐增强,雾气也越来越稀薄,最终在枯黄的草尖上留下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这些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无数面小巧的凸透镜,将微弱的天光折射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它们在草尖上闪烁着,仿佛是大自然在清晨时分为这片皇家围场精心打造的一场华丽的珠宝展览。

沈璃跪坐在溪边的青石板上,这块被无数奴仆膝盖磨光的石头表面已经凹陷出两个浅坑。她机械地将双手浸入溪水,水面立即晕开丝丝缕缕的血色。冻得通红的手指早已失去知觉,指关节处裂开的伤口像婴儿的小嘴般微微张合,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

第七头...

她盯着指缝间残留的暗红色碎渣喃喃自语。那是鹿肝的碎片,还带着体温时就黏在了她的指甲缝里。晨风吹过,碎渣微微颤动,像某种活物在挣扎。她用力甩手,碎渣落入水中,立即被一尾潜伏多时的鲫鱼吞食。

溪水下游三丈处,六个奴仆正围着一头刚送来的雄鹿。鹿角上还挂着几片栎树叶,证明它被捕杀时正在进食。沈璃看着屠夫老赵的砍刀落下,鹿头与身躯分离的瞬间,颈动脉喷出的血柱足有半人高,在雾气中划出一道凄艳的抛物线。

血腥味是具有重量的。它不像花香那样轻盈飘散,而是如同粘稠的液体,沉甸甸地附着在每一寸暴露的皮肤上。沈璃的粗布衣衫早已吸饱了这种气味,前襟处深褐色的污渍记录着三年来的每一次屠宰。当她走动时,这些凝固的血块会相互摩擦,发出类似枯叶碎裂的声响。

围场的西北角突然传来号角声,这是主子们要开始晨猎的信号。沈璃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锦衣骑士正穿过雾墙。为首的男子骑着纯黑战马,腰间佩剑的玉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是靖王世子萧锦昀,他的马蹄踏过之处,雾气如受惊的蛇群般四散退避。

发什么呆?

监工孙嬷嬷的藤条抽在沈璃背上,旧伤处立即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条件反射地缩紧肩膀,这个动作让挂在腰间的铜盆撞到青石,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奴婢这就去搬鹿肉。

沈璃的声音比晨雾还要轻。她撑着石头站起来时,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长期跪在冷石上干活,让她的膝关节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运送猎物的板车就停在二十步外,车轮上沾满泥土和碎草。沈璃抱起半扇鹿肉时,温热的血立即浸透了她的前襟。这头鹿显然刚死不久,肌肉还在轻微抽搐,仿佛不甘心就此成为盘中餐。

雾气渐渐散去,围场的全貌终于显露。东侧是主子们的华美帐篷,锦缎帷幔在晨风中轻轻摆动;西侧则是奴仆们的劳作区,简陋的草棚下摆满了解剖台。两个区域之间只隔着一条三步宽的小溪,却如同天堑般不可逾越。

沈璃把鹿肉放在第三号解剖台上,这个位置正对着一棵老槐树。树上钉着个生锈的铁环,三年前她刚来时,曾亲眼看见一个逃跑的奴仆被吊在那里鞭打致死。如今铁环里长出了一株小小的蕨类植物,在秋风中倔强地舒展叶片。

阿丑,去洗肠子。

孙嬷嬷扔过来一副还冒着热气的鹿肠。沈璃接住时,滑腻的触感让她胃部抽搐。这些盘曲的管状物里装着未消化的草料,散发出发酵后的酸臭味。她蹲回溪边,开始一点点翻转肠衣,浑浊的消化物流入水中,引来成群的小鱼。

太阳完全升起时,围场已经忙碌得像一锅煮沸的水。各个帐篷前都升起了炊烟,烤肉的香气开始压制血腥味。沈璃在第十次清洗鹿肠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嵌进了一根细小的骨刺。她用牙齿咬住骨刺往外拔,舌尖尝到了铁锈味的血。

第七头...

她又一次默念这个数字。今早处理的第七头猎物,左后腿都有相同的箭伤——箭矢从完全相同的位置射入,切断了大动脉。这是世子萧锦昀的标志性手法,据说他五岁时就能百步穿杨。

溪水突然泛起异常的涟漪,

正午时分,围场突然安静下来。主子们都去午休了,奴仆们得到半个时辰的喘息。沈璃靠在老槐树下,从怀里摸出半个硬如石块的馍。这是她昨晚省下的口粮,表面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粗糙的麸皮。

开工了!懒骨头们!

孙嬷嬷的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璃匆忙将剩下的馍塞回怀中,粗糙的麸皮刮擦着她胸口的皮肤。那里藏着她最重要的秘密——三页从《鸩羽毒经》上撕下的配方。

午后阳光斜穿过茅草棚的缝隙,在鞣制池表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沈璃拖着装满鹿皮的橡木桶走向池边时,桶底在地面犁出深褐色的痕迹——那是昨日溢出的鞣液与泥土混合后的颜色。十二张处理好的鹿皮整齐叠放在桶中,每张都保留着猎物体温的余热,像某种沉睡的生物般微微起伏。

第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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