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外桃源(2/2)
可现在……丈夫横死,家业崩散,儿子下落不明,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孀,跟着二哥投奔娘家。
她本以为这里是最后的避风港,却没想到,这里才是真正的冰窖。二哥惦记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是她没能攥住的那两千亩田产;二嫂计较的不是亲情,而是她多占了一碗饭、多用了一块炭。
“帮衬……呵呵……”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破碎的嗤笑,带着无尽的自嘲和悲凉。
原来她过去所有的付出,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理所应当,甚至……是远远不够的。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往日的温情便顷刻间化为刻骨的冷漠和怨毒。
对儿子的那点担忧,此刻像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不是不担心,而是不敢再担心,也没力气担心了。
她自己都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兄长的怨恨让她明白,在这个家里,流露出对儿子的牵挂,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和厌弃。
她连自保都艰难,哪还有余力去牵挂一个“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卷钱跑了”的儿子?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了她。不是身体的累,是心累,是那种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对一切都失去兴致的麻木。
她不再去想儿子是死是活,不再去盼着谁能救她,甚至不再去怨天尤人。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雪花依旧飘洒,但她的心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也泛不起任何涟漪。过往的优渥生活、夫妻恩爱、母子亲情,此刻回想起来,都像一场模糊的梦。而眼前这冰冷的房间、兄嫂的冷脸、寄人篱下的屈辱,才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拉过那床半旧的棉被盖在身上。被褥冰冷,但她毫无知觉。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明天,不再去想过年,不再去想那个不知所踪的儿子。
她认命了。
就像一株被暴风雪彻底压垮的芦苇,不再挣扎,不再期盼春天,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被冰雪彻底覆盖、湮灭。
往后的日子,无非是睁眼、吃饭、忍受白眼、闭眼睡觉,如此循环,直到生命的尽头。心中那点曾经作为母亲、作为妻子的柔软和牵挂,已然在今日这场风雪和冷雨中,彻底死去了。
窗外,王宅准备年货的喧嚣依稀可闻,但那热闹是别人的,与她再无半点关系。屋内,炭火将熄,只剩一点暗红的余烬,如同她此刻的心境,散发着最后一点微弱、却终将彻底冷却的死寂。
这个年关,对王芸娘而言,不是辞旧迎新,而是心如死灰的开端。
她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更“安分”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里已经是一片荒芜的寒冬,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窗外,王宅准备年货的喧嚣依稀可闻,但那热闹是别人的,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屋内,炭火将熄,只剩一点暗红的余烬,如同王芸娘此刻的心境,散发着最后一点微弱、却终将彻底冷却的死寂。这个年关,对她而言,不是辞旧迎新,而是心如死灰的开端。
荒岛新房内,炉火正旺,噼啪作响,将屋内烘得暖如春日。
八仙桌上铺着干净的旧布,一副麻将散落其间。桌子四角,还摆着几个小碟:一碟炒得喷香的花生,一碟饱满的瓜子,一碟红艳艳的蜜枣,一碟黄澄澄的桔子。
房间内的空气中混合着茶香、果香和零食的焦香,让人心安。
“碰!哈哈,二姐,你这张‘三条’我可等了好久啦!”秋菊眼疾手快,笑嘻嘻地捡过夏荷刚打出的牌,把自己的牌推倒,“清一色,一条龙!给钱给钱!”她小脸兴奋得通红,伸出小手。
夏荷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哎呀!我怎么没看见你刚才碰了‘二条’呢!”嘴上抱怨着,手上却利索地数出几个铜板,叮当作响地放到秋菊面前。
这些铜板,都是沈知言平时给三个丫头零花、攒下来的“私房钱”,用来打麻将增加趣味,输赢不大,要过年了嘛,图个开心。
春桃笑着剥开一个桔子,分给秋菊几瓣:“看你得意的,快吃点桔子降降火。”她自己则拈了颗蜜枣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着牌局。
沈知言坐在上首,气定神闲。他面前也堆着些铜板,有输有赢。
他和丫头们打牌并不刻意相让,但也会在关键时点拨一句:“春桃,你听牌了吧?‘五万’好像还剩一张。”春桃经他提醒,仔细一看,果然胡牌,高兴地推倒了牌。
“先生您可真厉害!这都算得到!”春桃一边收钱,一边佩服地说。
“熟能生巧而已。”沈知言笑着磕开一颗花生,将花生仁抛入口中。
花生是沈知言用河沙拌着花生一起炒,烫熟的,火候刚好,吃起来又香又脆,还垫肚子。
牌局继续进行,吃碰之声、欢笑声、嗑瓜子声、剥桔子声不绝于耳。
炉火映着每个人红润满足的脸庞,屋内充满了轻松快活的气息。
天色渐暗,麻将散场。
清点“战果”,秋菊小赢一把,夏荷略有小负,春桃和沈知言基本持平。秋菊抱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小堆铜钱,乐得合不拢嘴。
“赢了钱可不能白赢,”沈知言起身笑道,“今晚咱们吃羊肉火锅,秋菊请客买羊肉!”知道沈知言是在开玩笑,但秋菊还是立刻拍手开心道:“好呀好呀!我的钱都拿出来!”
说笑间,大家开始动手准备晚餐。沈知言从“仓库”取出去年囤的、冻得硬实的羊肉卷和几根羊蝎子。
春桃麻利地升起炭炉,坐上鸳鸯锅(沈知言从空间找出的铜锅),一边倒入熬好的羊骨清汤,一边加入炒香的麻辣底料。
夏荷清洗大白菜、萝卜、土豆、豆腐泡,秋菊则忙着摆碗筷、捣蒜泥、切香菜葱花。
很快,炭火将锅子烧得咕嘟咕嘟响,麻辣与清汤的香气交织弥漫,令人垂涎欲滴。红油翻滚,清汤奶白,切成薄片的羊肉卷红白相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开动!”沈知言一声令下,大家纷纷下筷。羊肉卷在滚汤里一涮即熟,蘸上麻酱蒜泥香油碟,入口鲜嫩无比,麻辣鲜香瞬间引爆味蕾。
羊蝎子炖得烂熟,用手抓着啃,骨髓吸吮起来更是过瘾。萝卜清甜,豆腐泡吸饱了汤汁,白菜爽口……
四人围炉大快朵颐,吃得鼻尖冒汗,嘴角流油,欢声笑语不断。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是热火朝天。
这顿丰盛热辣的羊肉火锅,不仅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更将这份乱世中的安稳幸福,烘托到了极致。
夜色深沉, 火锅的余温尚未散尽。沈知言添上最后一块炭,看着窗外依旧飘洒的雪花,再想到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物资和身边三个女孩满足的笑脸,心中一片安然。
他知道,就在同一个夜晚,同一个寒冬,不知有多少人家在饥寒交迫中挣扎,不知有多少普通老百姓在忍受着刻骨的寒冷与绝望。
但此刻,在这座孤岛上,他守护住了这一方温暖。这温暖,源于超前的预见,源于艰辛的囤积与建设,更源于自己决定在乱世中避世的决心。
他端起温热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任他窗外风雪肆虐,我自屋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