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硫磺对弈(1/2)
杜衡回到自己的营帐,素白长袍一甩,整个人歪进铺着狐皮的太师椅里。帐内炭火烧得正旺,熏香炉里飘出的沉水香盖住了他袖口残留的硫磺味。
“大人英明!”水三三递上温好的酒,银面具映着火光,“那帮莽夫连个屁都不敢放。”
杜衡接过鎏金酒杯,指腹摩挲着杯底刻的姚家家徽。酒液在喉头滚了三滚,他突然“嗤”地笑出声。
“厉晚不是要查硫磺粉么?”他转着空酒杯,眼底浮起纨绔子特有的轻佻,“明日再送她三斤,不,送三十斤!”
潘五大正啃着羊腿,闻言油手一拍大腿:“妙啊!用那个绣着‘赤奴贡品’的麻袋装!”
杜衡眯起眼,仿佛已经看见厉晚铁青的脸色。
水三三的银面具歪了歪:“可那些硫磺……”
帐外传来更声,杜衡却越说越兴奋。
潘五大嘴里的肉渣喷了出来,水三三面具下的独眼抽搐了一下。
帐外风雪愈急,却盖不住帐内刺耳的笑声。更没人看见,杜衡腰间水德符文的玉佩,不知何时裂了道细缝。
晨雾散尽时,潘五大就扛着麻袋穿过校场。站在了厉晚的帅帐前。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今日特意换了身新皮甲,腰间铜扣擦得锃亮,在雾里泛着黄澄澄的光。新靴子踩在冻土上咯吱作响。
“厉将军!”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惊飞了附近树梢的寒鸦。
“都给老子让道!”潘五大嗓门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厉将军要的硫磺粉到货喽!”
几个早起的火头军停下劈柴的活计。他们看见潘五大故意在厉晚帐前绊了个趔趄,麻袋口“哧啦”裂开,黄澄澄的硫磺粉洒在雪地上,像泼了一滩尿。
“哎哟喂!”潘五大拍着大腿嚷嚷,“这破袋子!杜大人特意多给的三斤硫磺全糟践了!”
麻袋上“赤奴贡品”四个大字在晨光里格外扎眼。
厉晚掀帐而出时,潘五大正撅着屁股假装收拾。她玄色战袍的衣摆扫过硫磺粉,沾上几点黄斑。
杜衡的慰问信是托一个面生的小兵送来的。羊皮纸信封用火漆封着,漆印上清清楚楚压着水德君的纹样。小兵低着头,双手捧着信,指甲缝里还沾着硫磺粉的黄渍。
厉晚接过信时,帐外围了一圈士兵。她当众拆开火漆,抖出那张洒金笺纸。纸上的字迹工整得过分,每个字的收笔都带着刻意的顿挫。
“闻将军营中多蛇鼠,特赠硫磺驱秽——杜衡顿首。”
念到最后四个字时,厉晚的尾音微微上扬。围观的士兵们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老张头的药箱发出“咔嗒”轻响,他正在整理那套验毒用的银针。
霍煦庭不知何时站到了厉晚身后。他伸手接过信纸,指尖在“蛇鼠”二字上轻轻一抹。
“杜监军有心了。”霍煦庭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所有人都听见,“只是这洒金笺……”
他故意顿了顿。纸面上金粉闪烁,在阳光下泛着昂贵的光泽,这是姚家特供的纸张,价比黄金。
小六子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破陶碗:“将军!这硫磺粉要放哪儿?碗底都长毛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碗底沾着几片霉斑。李铁牛突然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在信纸上。
“哎呀!”王胖子惊呼,“这‘秽’字怎么糊了?”
信纸上,“驱秽”的“秽”字果然晕开一团墨迹。老张头慢悠悠道:“听说姚家特制的墨,遇水会现出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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