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霍记皮货行暗渡(2/2)
地窖酸雾漫上来时,兵器架底层的暗格“咔哒”弹开。
绿矾油陶瓮旁堆着皮硝料,硝石袋的麻绳系法却暗合军中死结。霍漆融割断绳结的刀尖顺势挑起验毒银碟,碟底铭文在烛下转瞬即逝:
“乐统九年 器监特供”
貂绒重新掩住兵器架时,他们开始在密室验毒。
地窖里酸雾弥漫。
霍漆融将拓纸浸入陶钵,清水霎时浮起银灰色油膜。他滴入两滴绿矾油(硫酸),油膜“滋啦”化作黄烟。
“瞧见没?”霍漆融的钩指敲击铜鉴,“烟色澄黄无杂,是纯云母粉。若掺了普通岩灰,遇酸必泛黑沫。”
赵猛突然按住他手腕。
地窖顶传来皮货过秤的吆喝声,其中夹杂一句:“三车旱獭皮,底货淋过雨的!”——这是姚家探子的切口。霍漆融冷笑,反手将陶钵残液泼进硝石桶。“轰!”白烟腾起遮住铜鉴,待烟散时,案上只剩张硝制中的雪貂皮,拓印早被卷进皮筒塞入墙缝。
临行时,霍漆融扔来件银貂裘:“孝敬厉将军御寒。”
银貂裘抛来时带起一阵霜风。
那皮毛初看是雪原的冷白,落入赵猛怀中却陡然浮起幽蓝,是貂鼠颈下最细软的针毛,每根毛尖都凝着极地的寒气。指腹拂过裘面,绒锋如淬毒的钢针般根根倒竖,刮过皮肤时激起细密的战栗。
赵猛下意识收拢臂弯。
数十张貂皮拼缝的接隙处,银针般的毛锋突然转为流云纹。细看竟是匠人用灰鼠毫毛绣出暗纹,针脚藏得比伤口结的痂还隐秘。裘皮内衬的玄色湖绸滑如冻泉,手一抖便从指缝泻下三尺流光。
最奇在襟口。
墨玉扣襻雕作狼牙状,扣上时“咔嗒”轻响,齿尖竟弹出半寸银芒,是淬火的棱刺!裘内温热突如活物鼓动,原是夹层絮着西伯利亚火雀绒,遇体温便舒展如春蚕吐丝。
霍漆融的钩指突然戳向裘摆。
翻起的皮毛内层乍现七点寒星:小指甲盖大的银钉按北斗状排列,钉头微凹如莲房孔眼。其中一颗钉孔沁着血珠似的红痕,细辨却是茜草汁点染的漠北矿标。
“告诉将军,”霍漆融的疤脸在烛光下裂开,“这裘衣沾血一烘便显新色。”
他屈指弹向玉扣,狼牙棱刺震落的霜屑在裘面滚成银丸,遇体温化作水露,露里游动着未凝的云母碎光。
赵猛离开时,霍漆融将削下的拓纸边角喂了熬胶的灶火。
火焰吞没最后一点银灰时,他对着姚家探子方向啐道:“这批貂皮——全他娘是耗子啃烂的次货!”
赵猛回营抖开貂裘,七八根银针插在内衬上,针尾系着肉眼难辨的素丝绢。厉晚拔针展丝绢,丝绢用茜草汁写着:“云母硝粉,出姚氏北矿洞三号坑”
丝绢在烛火上掠过,字迹转瞬焦黑无踪,只余淡淡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