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余烬论道(2/2)

那钱“嗖”地劈开焦烟,直撞沈明砚下意识摊开的掌心……“当啷”脆响混着骨痛闷哼。典签缩手欲躲,钱币却在指缝间打转,孔眼里的焦黑引火绒晃悠悠垂下,上面挂着硫磺碎晶簌簌抖进他绛红官袖。

“典签大人,”厉晚的刀鞘突然压住他抽回的手腕,“已改行当绣娘的雷公爷的绣花针可还趁手?”

她俯身逼近,玄甲霜珠坠在沈明砚靴面炸开冰花。晨光恰穿过钱孔,将引火绒投在他惨白面皮上,细长的灰影如毒蛛悬丝,末端硫磺晶粒正映出粮仓余烬。

沈明砚喉头滚动:“许是……仓吏祭灶遗落……”

“哦?”厉晚的靴跟碾过未熄的炭块,“那雷公劈完仓房,还给您绣个‘冤’字?”她指尖突弹钱缘,铜币在沈明砚掌心陀螺般飞旋。引火绒甩出硫磺粉,在官袍前襟划出歪扭的“冤”字灰痕,最后一笔正连向袖口。

围观的衙役死捂着嘴。

铜钱“当啷”砸进沈明砚掌心,惊得他官袖沾了炭灰。沈明砚一抖手,官袍沾炭灰如扑粉老旦

沈明砚捏着铜钱的手直抖:“或……或是仓吏不慎遗落火种……”

“哦?”厉晚突然用刀尖挑起麻袋残角熔壳,“那这蝎子拜年也是意外?”

晨光刺破云层,熔壳内金丝竟游成蝎尾纹!蝎尾钩处嵌着粒米大的黑石,正是粮仓死鼠胃里见过的噬血石。

螭钮银印砸下时带起腥风。

沈明砚的指节绷得死白,官印却歪斜着撞向残角——本该压住蝎纹的印面,竟磕在熔壳锐边上。“锵”地一声锐响,银印螭钮的龙角崩断半截,印泥在琉璃壳上糊成红团。沈明砚的螭钮银印“啪”地盖向残角:“妖言惑众!此乃烟熏痕……”

“烟熏痕?”厉晚的刀尖突刺印侧。

刃口刮开未干的朱砂,露出底下游动的蝎尾金纹:“典签大人盖章的手艺,倒比雷公绣花更稀罕。”

印泥压住蝎尾的刹那,黑石“噗”地爆出青烟,绛红官袖霎时蚀穿铜钱大的洞,焦边翻卷如蝎螯,洞中央的蝎形焦斑竟在晨光中张合螯牙。

“瞧,”厉晚吹去刀尖灰烬,“蝎大人给您回礼了。”

她靴跟碾碎半块硫磺晶粒,刺鼻烟气中,那焦黑蝎印在沈明砚袖上张牙舞爪,须钳俱全。

熔壳内嵌的噬血石遇朱砂生热,青烟窜上沈明砚袖口。

“啊呀!”沈明砚甩手欲抛官印,印钮断角却钩住他食指关节。挣扎间印面蹭过下巴,朱砂混着汗液在脸颊拉出长长血痕。围观的仓吏死死低头,肩头却不住耸动——典签大人此刻半脸血痕半袖焦洞,官帽歪斜露出里头滑稽的绿绸睡帽。

厉晚的玄甲向前半步,霜珠震落如碎玉:

“这枚蝎子印鉴……”

刀尖轻点他袖上焦洞:

“可比您那银印,气派多了。”

但见典签大人左手托着“雷公的绣针”,右袖爬着“姚府毒蝎痕”,前襟还挂着厉将军亲题的“冤”字裱糊。大粒汗珠顺他乌纱帽檐滴落,“噗”地浇熄了铜钱上最后一粒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