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翡翠密码:阮月笙的刺绣解密(1/2)

夜露凝在沈府西跨院的窗棂上,晕开一层朦胧的水色。阮月笙坐在临窗的梨花木桌前,指尖悬在一盏琉璃灯的光晕里,那盏灯是三年前沈砚之从西洋带回的,灯芯燃着特制的鲸油,火焰稳如静水,将桌上那方雪色绫罗照得纤毫毕现。

绫罗上绣着半幅未完工的纹样,银线勾勒的缠枝莲绕着一块椭圆形的翡翠轮廓,翡翠中心用极细的孔雀蓝丝线绣出三枚交错的回纹——这是三天前从城南“锦绣阁”火灾现场捡回的残片,也是目前唯一能与“翡翠连环案”扯上关系的线索。

“吱呀”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沈砚之走了进来。他脱下沾着夜雾的藏青长衫,随手搭在门边的衣架上,目光落在阮月笙紧蹙的眉头上,声音放得极轻:“还没头绪?”

阮月笙抬眸时,睫毛上还沾着些许专注时凝结的水汽,她轻轻摇头,将绣片往桌边挪了挪,让沈砚之能看得更清楚:“这绣法是‘双面透绣’,可奇就奇在,正面看是回纹,翻到背面,这三枚纹样竟能拼成半片残缺的玉佩轮廓。”她指尖捏着绣片边缘,轻轻翻转,果然见背面的蓝线走势悄然变了,原本交错的回纹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成了玉佩的弧形边缘,只是那边缘缺了一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凿去的。

沈砚之俯身,指尖在绣片背面轻轻一点:“这缺角的弧度,和上个月在齐掌柜书房发现的那枚碎翡翠,刚好能对上。”

他说的齐掌柜,是“宝昌号”的东家,十天前被人发现死在自家书房,胸口插着一枚绣针,针尾缠着半根银线,桌上摆着一块碎成两半的翡翠佩。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劫杀,唯有沈砚之注意到,那碎翡翠的断口处,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人为打磨过的。

阮月笙闻言,立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盒里铺着丝绒,放着那半块碎翡翠。她将翡翠轻轻扣在绣片背面的缺角处,两者竟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更奇的是,琉璃灯的光透过翡翠,在桌面上投下一道淡绿色的光影,光影里竟隐约显出几行极细的小字。

“是‘水纹暗记’。”阮月笙眼中闪过一丝亮意,“我娘曾说,有些绣娘会用特殊的丝线,配合玉石的透光性,在绣品里藏下暗记,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看见。”她连忙调整琉璃灯的角度,让光线恰好垂直落在翡翠与绣片的结合处,桌面上的光影顿时清晰起来,那几行小字是用朱砂混着蜜蜡写的,字迹纤细,却字字清晰:“初三,子时,望江楼,取‘青鸾’。”

“青鸾?”沈砚之眉头微蹙,“是指什么?”

阮月笙指尖在绣片上的缠枝莲上轻轻摩挲:“锦绣阁的老板娘姓苏,人称‘苏鸾娘’,她年轻时最擅长绣青鸾,据说她绣的青鸾,在月光下能看出羽翼上的细鳞。只是三年前,苏鸾娘突然闭门不出,锦绣阁也由她的徒弟打理,直到三天前失火,苏鸾娘也不知所踪。”

她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青砖路面,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拖沓。沈砚之立刻伸手按住腰间的配枪,示意阮月笙熄灭琉璃灯。屋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几道稀疏的影子。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三长两短,很有规律。阮月笙与沈砚之对视一眼,沈砚之走到门后,低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带着几分疲惫:“是我,苏鸾娘。”

沈砚之抬手示意阮月笙戒备,缓缓拉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头发散乱,脸上沾着些许烟灰,唯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她手里抱着一个青布包裹,见了沈砚之,微微屈膝:“沈探长,阮姑娘,我知道你们在找我。”

阮月笙点亮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苏鸾娘的脸,她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未擦净的炭灰,嘴唇干裂,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劫难。“苏老板娘,锦绣阁的火,是你放的?”阮月笙轻声问。

苏鸾娘在桌边坐下,将怀里的青布包裹放在桌上,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翡翠,通体翠绿,雕成了一只展翅的青鸾,青鸾的翅膀上,用金线绣着几枚细小的回纹,与绣片上的纹样如出一辙。“火是我放的,为了烧了那些不该留的东西。”她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沙,“三年前,有人找到我,让我用‘双面透绣’在翡翠上绣暗记,说是能换一笔大钱。我当时急需钱给我儿子治病,就答应了。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暗记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和最近城里接连发生的命案有关。”

沈砚之指尖在青鸾翡翠上轻轻敲击,翡翠发出清脆的声响:“找你的人是谁?”

苏鸾娘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每次来都戴着一顶黑色的毡帽,遮住大半张脸,说花声音很细,像是故意捏着嗓子。他每次都会给我一块翡翠,让我按照他给的纹样刺绣,绣好后再交给一个穿蓝布衫的小徒弟。直到上个月,齐掌柜突然找到我,说他拿到了一块碎翡翠,上面的暗记和我绣的一样,想让我帮忙解密。我当时就慌了,知道这事迟早会暴露,就想着躲起来,可齐掌柜还是死了。”

阮月笙拿起那块青鸾翡翠,对着油灯的光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青鸾的眼睛是用两颗极小的红宝石镶嵌的,红宝石周围绕着一圈极细的银丝。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曾给她看过一本祖传的《刺绣秘谱》,里面记载过一种“嵌宝绣”,是将珠宝嵌在绣品中,再用丝线固定,而这种技法,只有江南阮家的人会。“苏老板娘,教你‘双面透绣’的人,是不是姓阮?”

苏鸾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那人说自己是江南阮家的旁支,还说这种绣法只有阮家的人能教。”

阮月笙的心猛地一沉。江南阮家,是她的本家。三年前,她父亲突然离奇去世,家族分崩离析,她才辗转来到这座小城,投靠父亲的旧友沈老爷。她一直以为父亲的死是意外,可现在看来,或许和这些翡翠刺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阮家的旁支……”阮月笙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鸾翡翠的翅膀,忽然感觉到翅膀内侧有一处极细微的凸起。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那处凸起竟掉下来一小块碎玉,露出里面一个极小的凹槽,凹槽里塞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绢纸。

沈砚之立刻取来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将绢纸夹出来,缓缓展开。绢纸上用墨笔写着一行小字:“九月初九,西郊乱葬岗,换‘凤髓’。”

“凤髓?”苏鸾娘脸色骤变,“是‘凤髓翡翠’!那是十年前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宝贝,据说里面藏着一个大秘密,很多人都在找它。”

沈砚之将绢纸收好,目光落在苏鸾娘身上:“你知道‘凤髓翡翠’在哪里?”

苏鸾娘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恐惧:“我不知道,可我听说,拿到‘青鸾’的人,就能找到‘凤髓’的线索。我之所以冒险来找你们,是因为那个戴黑毡帽的人已经发现我了,三天前的火,就是他放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想求你们保护我,我还想知道,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肩膀微微颤抖。

阮月笙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怜悯。她起身给苏鸾娘倒了一杯热茶:“你儿子现在在沈府的偏院,很安全,我们已经派人照顾他了。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你。”

苏鸾娘接过茶杯,双手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背上,她却像是没有察觉:“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像是夜莺的叫声,却比夜莺的声音更尖细。苏鸾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是他!他来了!”她猛地站起身,想要往门外跑。

沈砚之立刻拦住她:“别慌!有我们在!”

他话音刚落,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在瓦片上。沈砚之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屋顶大喝一声:“谁在上面?”

屋顶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有一阵风声掠过,接着是“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屋顶掉了下来。沈砚之立刻推开门,只见院中的石榴树下躺着一个黑影,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

沈砚之上前,用枪指着那黑影:“起来!”

黑影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却被沈砚之一脚踩在背上,动弹不得。阮月笙和苏鸾娘也跟着走了出来,月光下,那黑影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镯子,镯子上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那是三年前阮家分家时,每个旁支子弟都会得到的信物。

阮月笙的心猛地一紧,她蹲下身,伸手去揭那黑影脸上的黑布。黑布被揭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缩——那张脸,竟有几分像她失散多年的表哥,阮承安。

“承安表哥?”阮月笙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那黑影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和慌乱:“月笙?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阮承安。阮月笙的脑子瞬间乱了,她没想到,那个戴着黑毡帽、操控苏鸾娘刺绣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哥。“承安表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命案,是不是和你有关?”

阮承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沈砚之死死按住:“月笙,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也是被逼的!”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有人抓了我娘,逼我帮他做事,我没办法!”

沈砚之皱了皱眉:“抓你娘的人是谁?”

阮承安眼神闪烁,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沈府管家的声音:“探长!不好了!偏院那边出事了!”

沈砚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对阮月笙说:“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偏院看看!”说完,他转身就往偏院跑去。

阮月笙看着沈砚之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阮承安,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阮承安虽然性格顽劣,但本性不坏,他说的“被逼无奈”,或许是真的。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烧毁的绣品,又该如何解释?

“月笙,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人。”阮承安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恳求,“齐掌柜不是我杀的,锦绣阁的火也不是我放的,我只是按照那个人的要求,给苏鸾娘送纹样,取绣好的翡翠。我真的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苏鸾娘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地看着阮承安:“你就是那个戴黑毡帽的人?可你的声音……”

“声音是我故意捏的,为了不被人认出来。”阮承安解释道,“那个人说,只要我帮他拿到‘凤髓翡翠’,就放了我娘。我没办法,只能照做。”

阮月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承安表哥,你告诉我,抓你娘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找‘凤髓翡翠’?”

阮承安刚要开口,忽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就在这时,偏院方向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呼喊声。阮月笙心里一紧,立刻对身边的护卫说:“看好他们,我去看看!”

她快步往偏院跑去,刚转过回廊,就看见沈砚之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从偏院里走出来——那孩子是苏鸾娘的儿子,小名叫阿福。

“阿福!”苏鸾娘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尖叫着扑了上去,“我的阿福!你怎么了?”

沈砚之脸色凝重,将阿福递给身边的医官,对苏鸾娘说:“有人潜入偏院,想要带走阿福,护卫阻拦时,对方开了枪,阿福被流弹擦伤了胳膊,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苏鸾娘抱着阿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喃喃着:“都怪我……都怪我……”

阮月笙看着眼前的混乱,又想起阮承安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她转身跑回西跨院,只见那两个护卫已经倒在地上,阮承安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枚银色的莲花镯子——那是阮承安刚才戴在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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