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血色残影拼图:阮月笙还原的杀人场景(2/2)

“等等。”阮月笙叫住他,“凶手既然敢送第八块原石来,就肯定在‘聚财阁’设了陷阱。我们得先还原完整的杀人场景,才能找到他的破绽。”

她走到白墙前,用粉笔在八卦阵的每个位置都标上了时间:“沈从安是戌时三刻到的加工坊,凶手应该提前一刻钟就到了,先在他的茶水里下了乌头碱——加工坊的桌上有个没喝完的茶杯,里面检测出了乌头碱的残留。沈从安喝了茶,没多久就浑身僵硬,只能蜷缩在墙角。”

“凶手这时候拿出錾子,却没有立刻杀他,而是开始敲碎翡翠原石。”阮月笙指着示意图上的原石位置,“他先敲碎了‘乾’‘坤’‘震’‘巽’‘离’‘艮’‘兑’七位的原石,故意留下‘坎’位,就是要让沈从安看着,逼他说出‘坎’位原石的下落。沈从安知道‘坎’位对应着‘聚财阁’的库房,也知道那批翡翠是陆震山走私来的,所以他紧握着右手,想留下朱砂的线索,嘴角却因为知道凶手的秘密而露出笑——他以为自己能留下证据,却没想到凶手早就看穿了。”

“凶手见沈从安不说,就用錾子刺进了他的胸口。”阮月笙的指尖在“沈从安”的位置画了个圈,“錾子插得很深,角度是从下往上,说明凶手的身高比沈从安矮——沈从安一米八,陆震山一米七五,顾景舟一米七,这个角度更符合顾景舟的身高。”

周正明皱起眉:“可朱砂是陆震山的……”

“朱砂可以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阮月笙打断他,拿起那第八块原石,“你看这原石上的‘安’字,刻得很用力,笔画之间有停顿,像是不常写字的人刻的。顾景舟是文人出身,写字刻石都很熟练;陆震山是帮派出身,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刻字肯定会停顿。”

她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证物架前,拿起那把带血的錾子:“还有这錾子,柄上有两个指纹,一个是沈从安的,另一个……”她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另一个指纹的指节处有老茧,像是经常握笔的人——顾景舟每天都要写账,指节处肯定有老茧;陆震山握的是刀,老茧在掌心。”

就在这时,殓房的门又被推开,巡捕小张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周探长,苏州那边发来的电报,说顾景舟在苏州有个相好,三天前确实去了苏州,但昨天一早就坐火车回上海了,还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京的票,说是要避风头。”

“避风头?”周正明冷笑一声,“他这是想跑!”

阮月笙却盯着电报上的“南京”两个字,忽然想起沈从安衣摆上的撕裂口:“南京……‘玉玲珑’上个月发了一批翡翠去南京,收货人是国民政府的一个官员,这批货是沈从安负责的。顾景舟一直想把这批货吞了,沈从安肯定知道这件事。”

她将所有线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像是在拼一幅血色的拼图:顾景舟假称去苏州,实则留在上海,提前在加工坊的茶水里下了乌头碱;沈从安到了加工坊,喝了茶,浑身僵硬,顾景舟逼他说出南京那批货的下落,沈从安不肯,顾景舟就敲碎翡翠原石摆八卦阵,想逼他开口;沈从安趁机在指缝里沾了朱砂(可能是之前在“聚财阁”赌债纠纷时沾到的),想嫁祸给陆震山;顾景舟看穿后,用錾子杀了他,又故意在现场留下杭绸纤维和翡翠碎渣,进一步嫁祸陆震山,自己则准备逃往南京。

“他没那么容易跑。”阮月笙拿起那第八块原石,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凶手在纸条上写了‘戌时老地方见’,老地方应该就是‘玉玲珑’的加工坊。他知道我们会去‘聚财阁’,所以设了陷阱,其实是想趁我们不在,去加工坊拿‘坎’位的原石——那里面肯定藏着南京那批货的线索。”

周正明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聚财阁’,直接去‘玉玲珑’加工坊守着?”

阮月笙点头,将白大褂的扣子扣好:“通知所有人,伪装成巡逻队,埋伏在加工坊周围。顾景舟今晚肯定会来。”

夕阳西下时,“玉玲珑”的后院渐渐沉进暮色里。加工坊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阮月笙和周正明躲在院墙外的老槐树上,手里握着枪,眼睛紧紧盯着加工坊的门。

戌时三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藏青色杭绸马褂的身影从巷口拐进来,正是顾景舟。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轻轻推开加工坊的门,走了进去。

阮月笙给周正明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跳下树,快步走到加工坊门口,猛地推开门。

顾景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那第八块原石,想把它放进八卦阵的“坎”位里。听到动静,他猛地回头,脸上的惊慌还没褪去,就被周正明用枪指住了胸口。

“顾掌柜,别来无恙?”阮月笙走进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清冽得像刀,“你找的是这个吗?”她举起手里的黄铜烟壶,壶盖内侧的划痕和原石上的划痕刚好吻合。

顾景舟的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原石“啪”地掉在地上:“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你拼的不是翡翠拼图,是血色的杀人现场。”阮月笙走到他面前,指尖指着地上的八卦阵,“你用乌头碱让沈从安不能动,用錾子杀了他,又想嫁祸给陆震山,可你忘了,朱砂是沈从安故意留下的,杭绸纤维是你自己不小心蹭到的,还有这烟壶上的划痕——这是你昨天傍晚来加工坊时,不小心碰到烟壶留下的吧?”

顾景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周正明上前一步按住了肩膀:“跟我们回巡捕房吧,顾掌柜,你的翡翠梦该醒了。”

顾景舟垂头看着地上的血色八卦阵,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我只是想把南京那批货吞了,沈从安非要挡我的路……那批货值几十万大洋,够我下辈子衣食无忧了……”

阮月笙看着他被巡捕押走的背影,忽然想起沈从安嘴角那丝诡异的笑——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所以故意留下那些线索,让顾景舟的阴谋败露。月光下,地上的翡翠原石泛着冷光,像是一块又一块凝固的血,拼成了一个破碎又完整的真相。

周正明走到她身边,看着地上的八卦阵:“阮法医,这案子总算是破了。”

阮月笙却蹲下身,捡起那枚翡翠碎渣,指尖轻轻摩挲着:“没那么简单。”她抬头看向顾景舟消失的巷口,“陆震山的赌场里为什么会有和‘玉玲珑’一样的翡翠?沈从安欠的赌债,会不会和南京那批货有关?”

风从加工坊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夜露的寒气,地上的血色残影在月光里晃了晃,像是还有未完的故事,藏在那些未说透的线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