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赝品扣模具:老工匠临终前的刻痕标记(1/2)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盖下来,将苏家老宅的青砖黛瓦晕成模糊的剪影。苏晚提着一盏黄铜灯,脚步轻得像片落叶,穿过堆着半旧木料的天井,走向西厢房——那里是老工匠林伯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也是他藏工具箱的所在。
自从林伯三天前咽气,这屋子就没人敢随便进。老人一辈子守着苏家银楼的手艺,雕金琢玉一辈子,临了却没能熬过这场秋寒,只留下一屋子的工具和没做完的半只银锁。苏晚推开门时,一股混杂着松节油和老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黄铜灯的光在空气中抖了抖,照亮了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
她记得林伯总说,他的宝贝都在这箱子里。苏晚蹲下身,指尖抚过箱子上磨得发亮的铜扣,那铜扣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是林伯年轻时给妻子雕的纹样,后来成了他所有工具箱的标记。轻轻一扣,箱子“咔哒”一声开了,里面铺着一层褪色的蓝布,整齐地码着大小不一的刻刀、锉刀,还有几个用布裹着的物件。
苏晚先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小布包,手感硬邦邦的,打开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铜制模具,造型是常见的缠枝莲纹,边缘却有些毛糙,不像林伯平日里精工细作的样子。她正疑惑着,指尖忽然摸到模具内侧,有一处细微的凸起,像是刻意刻上去的痕迹。借着灯光凑近看,那痕迹浅浅的,是个极小的“林”字,刻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全力刻下的。
“这不是林伯平时用的模具啊。”苏晚喃喃自语。她跟着林伯学过半年手艺,知道老人做模具向来精益求精,边缘要打磨得光滑如玉,纹样要细致到每一片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可这个模具,不仅边缘粗糙,连缠枝莲的纹路都有些模糊,像是急着赶出来的活计。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苏家长子苏承安。他刚从铺子里回来,脸上带着疲惫,看到苏晚在翻林伯的箱子,皱了皱眉:“晚晚,怎么把林伯的东西翻出来了?”
“大哥,你看这个。”苏晚把模具递过去,“这模具做得很粗糙,但是内侧有个‘林’字刻痕,像是林伯刻的。”
苏承安接过模具,借着灯光仔细端详,指尖划过那个细小的刻痕,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模具……像是仿冒咱们苏家银楼的款式。”
苏家银楼的缠枝莲纹银饰是招牌,模具都是林伯亲手打造的,每一个都有专属的标记,藏在纹样最隐蔽的地方,外人根本找不到。而这个模具的缠枝莲纹,虽然大致相似,却少了苏家模具特有的一处细节——花瓣根部的小小如意纹。
“仿冒?”苏晚一愣,“谁会仿冒咱们家的模具?林伯为什么要做这个?”
苏承安没说话,把模具放回箱子,继续翻找起来。蓝布下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十几件做好的银饰,款式都是苏家银楼近半年卖得最好的样式,可拿在手里分量却轻了些,光泽也不如正品温润。苏承安拿起一件银锁,用指甲刮了刮表面,一层薄薄的银皮竟然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发黄的铜胎。
“是赝品。”苏承安的声音带着寒意,“这些都是用刚才那个模具做出来的,外面镀了层银,看着像正品,其实是铜胎赝品。”
苏晚惊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箱子,发出“咚”的一声响。她实在不敢相信,一辈子耿直的林伯,竟然会做赝品,还藏在自己的工具箱里。
“不可能啊,林伯不是那样的人。”苏晚急着辩解,“他总跟我说,做手艺的人,要对得起良心,不能偷工减料,更不能做赝品糊弄人。他怎么会……”
话没说完,苏承安从箱子底部翻出一个泛黄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药方,还有一封没封口的信。信是林伯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
苏晚接过信,轻声念了起来:“承安、晚晚亲启: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恐怕已经不在了。这些年,承蒙苏家照顾,我林老头无以为报,唯有守着这门手艺,护着苏家银楼的名声。可三个月前,我儿子在外赌钱欠了巨额赌债,被债主扣了下来,说再不还钱,就要打断他的腿。我老了,没本事挣钱,只能……只能出此下策。”
“这些赝品模具是我偷偷做的,银饰也是我赶制的,本想找个黑市卖掉,凑钱给我儿子还债。可每次做好一件,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我对不起苏家的信任,对不起自己一辈子的手艺。我在每个模具内侧都刻了我的姓,就是想万一这些赝品流出去,有人能认出是我的手笔,不至于连累苏家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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