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记忆迷宫:阮月笙确认林鹤年为父(1/2)
雨丝敲打着津门法租界公馆的玻璃窗,溅起细碎的水痕,将窗外的梧桐影晕染得模糊不清。客厅里的铜制吊钟慢悠悠晃着钟摆,每一声“滴答”都像是敲在阮月笙的心尖上,震得她指尖泛白,掌心攥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刚从地下室的密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旧木箱受潮的霉味,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泛黄的线装相册,指腹反复摩挲着封面磨损的纹路,仿佛要从这粗糙的触感里,抠出藏了二十多年的真相。林鹤年就坐在她对面的红木沙发上,一身深灰色中山装熨得平整,鬓角的白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显眼,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阮月笙,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轻颤。
旁边的苏清鸢悄悄拉了拉阮月笙的衣袖,声音放得极轻:“月笙,别急,慢慢看,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扛着。”苏清鸢的指尖带着暖意,稍稍驱散了阮月笙心底的寒意,她侧头看了苏清鸢一眼,见对方眼底满是信任与担忧,喉间微微发涩,点了点头,缓缓翻开了相册。
相册第一页就夹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子身姿挺拔,眉眼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正是年轻时的林鹤年,而他身边依偎着的女子,眉眼弯弯,温婉动人,眉眼间竟与阮月笙有七八分相似。阮月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停在照片上女子的脸颊处,指尖微微发颤,这张脸,她在梦里见过无数次,模糊又清晰,如今终于有了具象的模样,原来这就是她的母亲,沈曼卿。
“这是民国十四年拍的,那时我刚和你母亲成婚,在南京的秦淮河畔拍的。”林鹤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你母亲性子软,却很坚韧,当年不顾家里反对,跟着我四处奔波,从来没抱怨过一句。”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底满是温柔的追忆,语气里的缱绻,藏都藏不住。
阮月笙没有说话,只是一页页往下翻,照片里的场景不断变换,有林鹤年和沈曼卿在北平颐和园的合影,有两人在上海外滩的留影,每一张照片里,两人都紧紧挨着,眼底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翻到第十几页时,一张婴儿的照片映入眼帘,婴儿被裹在柔软的襁褓里,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既有林鹤年的英气,又有沈曼卿的温婉,格外惹人怜爱。
照片下方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民国十七年冬,爱女月笙出生。
“月笙”两个字,笔迹苍劲有力,正是林鹤年的字迹。阮月笙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了淡淡的水渍。原来她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原来她从出生起,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着,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不是无根的浮萍。
她强忍着哽咽,继续往下翻,后面的照片渐渐少了,最后几张照片里,沈曼卿的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林鹤年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愁绪。直到最后一页,没有照片,只有一张泛黄的信纸,信纸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内容,是沈曼卿写给林鹤年的信。
“鹤年,时局动荡,敌寇环伺,我知你身负重任,不能因我和月笙拖累。近日总觉身体不适,恐难久伴你左右,若我出事,你切记要好好照顾月笙,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她托付,莫让她卷入纷争,愿她平安顺遂,一生无忧。曼卿绝笔,民国十八年秋。”
信纸的末尾,还沾着几滴早已干涸的泪痕,阮月笙捧着信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肩膀不住地颤抖。她终于知道,当年母亲不是不爱她,而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父亲也不是抛弃了她,而是有难言之隐。
林鹤年看着阮月笙痛哭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阮月笙面前,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月笙,对不起,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当年我投身革命,得罪了不少反动势力,他们抓不到我,就把主意打到了你娘和你身上。你娘为了保护你,故意疏远我,偷偷把你托付给了阮家,自己却留在我身边,最后……最后被反动势力迫害,不幸离世。”
说到这里,林鹤年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找你,怕反动势力知道你的存在,对你不利。我只能偷偷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在阮家长大,平安无事,我才稍稍放心。后来时局稳定了,我多次想找你相认,又怕你怪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怕你无法接受我这个失职的父亲,一直犹豫到现在。”
阮月笙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鹤年,眼前的老人,鬓角斑白,眼角爬满了皱纹,早已没了照片里的意气风发,可眼底的愧疚与疼爱,却无比真切。这些年的委屈、疑惑、迷茫,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酸涩与心疼。她知道,父亲这些年,过得也不好,一边要背负着失去妻子的痛苦,一边要牵挂着远方的女儿,还要为了家国大事奔波,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
“爹……”阮月笙哽咽着,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她在心里藏了二十多年,如今喊出来,却觉得格外亲切,格外温暖。
林鹤年浑身一震,猛地看向阮月笙,眼底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阮月笙的脸颊,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梦,手停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月笙,你……你喊我什么?”
“爹,我喊你爹。”阮月笙扑进林鹤年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爹,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好想娘。”
林鹤年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阮月笙,眼泪汹涌而出,滴落在阮月笙的发顶,声音哽咽:“好孩子,爹也想你,爹找了你二十多年,终于把你找回来了,以后爹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苏清鸢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父女俩,眼眶也红了,悄悄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里满是欣慰。这些年,她看着阮月笙独自承受着身世的疑惑,看着她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如今终于找到了亲人,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真好。
客厅里的铜钟依旧在滴答作响,雨丝还在敲打着玻璃窗,可此刻的氛围,却格外温暖。二十多年的分离,二十多年的牵挂,二十多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圆满的结局。
相拥了许久,父女俩才渐渐平复了情绪,阮月笙坐在林鹤年身边,靠得很近,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林鹤年细细打量着阮月笙,越看越觉得亲切,越看越觉得愧疚:“月笙,这些年在阮家,苦了你了。阮家夫妇待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阮月笙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感激:“阮伯父阮伯母待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还有阮大哥,也一直很照顾我,从来没人欺负我。”想起阮家夫妇的恩情,阮月笙的心里暖暖的,若不是阮家夫妇当年收留了她,她或许早已不在人世,更别说能和父亲相认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鹤年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下,“以后有爹在,你再也不用受半点委屈,阮家的恩情,我会好好报答的。”
阮月笙看着林鹤年,想起这些年经历的种种,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开口问道:“爹,我小时候,是不是住过南京的老宅子?我总记得,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夏天的时候,槐花开得满院都是,香香的。还有,我好像记得,娘总喜欢抱着我,坐在槐树下给我讲故事。”
林鹤年闻言,眼底满是惊喜:“是啊,你小时候确实住过南京的老宅子,院子里是有一棵老槐树,你娘最喜欢在槐树下给你讲故事,你还总喜欢抓着槐花瓣往嘴里塞,每次都弄得满脸都是,逗得我和你娘哈哈大笑。”
这些细节,阮月笙只是模糊记得,可林鹤年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对应上了,阮月笙的心里更加确定,林鹤年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些尘封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被唤醒。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哭着找娘,娘抱着我,给我吹伤口,还说以后会一直保护我。”阮月笙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可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娘,也没见过你,醒来的时候就在阮家了,我一直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林鹤年心疼地摸了摸阮月笙的头,语气里满是愧疚:“是爹不好,是爹没保护好你和你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当年你娘把你托付给阮家后,就回来找我,我们一起躲避反动势力的追杀,可最后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你娘为了掩护我离开,自己引开了敌人,等我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已经不在了。”
说到沈曼卿的离世,林鹤年的声音再次哽咽,眼底满是痛苦与自责:“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若不是我投身革命,你娘就不会死,你也不会从小就没了爹娘的陪伴,跟着阮家颠沛流离。”
“爹,这不怪你。”阮月笙握住林鹤年的手,林鹤年的手布满了老茧,粗糙却温暖,“你是为了家国大义,是为了更多人的平安,娘也不会怪你的,她肯定很支持你。而且,我在阮家过得很好,阮伯父阮伯母待我如己出,我从来没受过委屈。现在能找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苏清鸢在一旁看着,也开口安慰道:“林先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月笙现在平安无事,还能和你相认,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以后你们父女俩好好相处,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补回来就好。”
林鹤年点了点头,看向苏清鸢,眼底满是感激:“清鸢,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月笙,若不是你,月笙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林先生客气了,我和月笙是最好的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苏清鸢笑了笑,语气真诚,“而且月笙很坚强,也很优秀,这些年她自己也很努力,从来没让我和阮家担心过。”
客厅里的氛围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林鹤年开始给阮月笙讲她小时候的事情,讲她第一次长牙时咬了沈曼卿的手,讲她第一次走路时摔了个屁股墩,却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继续走,讲她第一次说话时,先喊了“娘”,再喊了“爹”,每一件事,林鹤年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阮月笙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笑容,眼底满是向往与温暖,这些都是她缺失的童年记忆,如今从父亲口中听到,心里满是欢喜。原来她的童年,也曾充满了父母的疼爱,也曾有过那么多温馨的瞬间。
不知不觉,外面的雨停了,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客厅,洒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林鹤年看着阮月笙,眼底满是宠溺:“月笙,以后你就搬回公馆来住吧,这里是你的家,爹想好好补偿你,把这些年错过的父爱都补给你。”
阮月笙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爹,我在阮家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了,阮伯父阮伯母年纪大了,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而且,我现在在报社工作,住阮家也比较方便。”
林鹤年闻言,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也好,阮家对你有恩,你留在那里照顾他们,也是应该的。不过以后你要常来公馆看看爹,爹想你了,就能见到你。”
“嗯,我会的,以后我一有空就来看你。”阮月笙用力点头,眼底满是笑意。
林鹤年看着阮月笙,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进书房,片刻后拿着一个小巧的木盒走了出来,递给阮月笙:“月笙,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当年你娘把你托付给阮家的时候,特意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等你长大了,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