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圣痕初现(1/2)
第136章:圣痕初现
伦敦的雾气,是这座城市永恒的呼吸。
它并非总是铺天盖地,有时只是若有若无地弥漫在泰晤士河南岸的旧街区间,带着维多利亚时代遗留的煤烟味、潮湿的砖石气息,以及一种冰冷的、属于现代都市的疏离感,无声地渗入行人的大衣,缠绕不去。
汤姆·布朗宁站在一栋附属建筑的三楼窗边,望着对岸金融城玻璃幕墙构成的冰冷峡谷,那些棱角分明的现代建筑在灰白的天光下闪烁,竭力显得与过去的阴影毫无瓜葛。
但他知道,那不过是表象。
灰烬之下,余火未熄。
只是如今,他这名曾经的扑火者,已被体制温柔地放逐到了旁观席上。
“跨部门技术安全顾问”。头衔听起来颇具分量,实则权限被精心修剪过,活动范围被巧妙地约束在撰写风险评估报告和评审陈年旧档之间。
他的办公室窗户朝向一条狭窄的内街,终年不见直射阳光。
桌上堆着的,大多是些被包装成需要“专业意见”的都市怪谈:地铁隧道里无法溯源的低频噪音投诉,博物馆安保系统频繁误报的幽灵信号…体制边缘化的过程安静而高效,像一剂温和的毒药,缓慢麻痹着他的神经。
然而,那份属于老警探的、对异常气息近乎本能的警觉,并未因闲置而锈蚀。
它只是在蛰伏,等待一个足够分量的信号将其唤醒。
信号在一个阴沉的周二上午到来。
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处转接。
“布朗宁顾问,贝尔格拉维亚区发生一起事件,涉及多人突发性不适。现场指挥官报告有些……不同寻常的细节。他们认为可能需要您的专业视角。”
秘书的声音平板的听不出情绪。
“不同寻常的细节?”
汤姆重复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上一份关于公共广播系统频率规范的文件。
“是的,先生。事发地点靠近一座废弃教堂——圣伊格内修斯。有不止一名目击者提到,症状发作前,听到了教堂钟声,但他们普遍描述那声音‘异常低沉’,‘不像金属撞击,更像是一种…穿透身体的闷响’,‘让人心里莫名发毛’。”
钟声。异常的声波。汤姆手指的敲击动作戛然而止。
血液里似乎有一根极细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微不可闻却令人心悸的嗡鸣。
与“圣光号”事件相关的记忆碎片骤然闪过。
“把地址和现场负责人的通讯频道发给我。”
他声音平稳,但拿起外套和桌角那个银色手提箱的动作,泄露了全部的急切。
半个地球之外,孟买的空气是另一种形态的茧,湿热、厚重,饱含着亿万生命喘息的味道、油炸食物的浓烈香气、焚烧垃圾的刺鼻烟味,以及无处不在的、尘土与汗水混合的微咸气息。
它紧紧包裹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无处可逃。
艾米·杰瑞医生白大褂的领口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记,粘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但她几乎感觉不到。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诊所狭窄检查室里那个名叫拉朱的男孩身上。
男孩约莫七八岁,瘦得肋骨根根分明,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躺在简陋的诊台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而不规则。
他的母亲在一旁低声啜泣,粗糙的手紧紧攥着儿子枯瘦的手指,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他。
“他从三天前开始发烧,说胡话,”
母亲哽咽着,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昨晚开始,他……他变得很奇怪。不像我的拉朱了。有时呆呆的,有时又很害怕,还会…还会哼一些从没听过的调子。”
艾米之前已经为拉朱做了基础检查,排除了常见的热带疾病和细菌感染。
此刻,她正用诊所那台宝贵的便携式超声仪,仔细扫描男孩的胸腔区域。
设备是她用过去积攒的人脉和资源好不容易弄来的,初衷是筛查结核和寄生虫,但现在……
屏幕上的灰度图像让她脊背骤然窜起一股寒意。
在心脏和肺叶之间的模糊阴影区域,她看到了它——那绝非正常的生物组织,也非典型的病理结构。
它呈现为一种极其细微、交织缠绕的网状纹路,材质在超声回波下显示出非有机体特有的、异常均匀的声阻抗特性。
生物陶瓷。
这个术语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射入艾米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反胃感。
她强行稳住微微颤抖的手,调整探头角度,放大图像中心区域。
纹路的细节变得更加清晰:三条极其细微的线状结构,以一种违反解剖学常理的方式,缠绕着一个隐约呈十字形的核心基底。
血线十字架。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过去几周,诊所陆续接收了来自附近贫民窟的、出现类似不明原因发热和神经系统症状的儿童。
其中三个情况最严重的孩子,在超声检查下,都显露出了同样的、位于体内隐秘处的非金属异物。
她偷偷拍下了图像,提取了血液和唾液样本,但所有常规生化检测结果都诡异地在正常范围内。
她不敢将样本送往大型机构实验室,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无异于打草惊蛇。
上一次,是公海上的“圣光号”医疗船。这一次,是孟买的贫民窟。
阴谋换上了更卑劣的面具,将魔爪伸向了最脆弱、最不易被发现的人群。
拉朱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眼睛猛地睁开。
但那双眼眸里没有孩童的懵懂或病态的涣散,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空洞的恐惧。
他开始挣扎,喉咙里发出断续的、不成调的音节,扭曲变形,像是某种…破碎的旋律。
“按住他!轻轻按住!”艾米急忙对护士和母亲喊道,同时试图用平静的声音安抚男孩,“拉朱,看着我,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拉朱的瞳孔涣散,对呼唤毫无反应。
他反复哼唱着那几个扭曲的音符,身体绷紧如弓,细瘦的四肢爆发出不成比例的力量。
接着,毫无征兆地,空洞的恐惧化为了纯粹的狂暴。
他猛地挥动手臂,一拳打中艾米的下颌,细小的骨头撞击带来意外的剧痛。
尖叫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他像一头被困的、完全失控的幼兽,疯狂地攻击着试图靠近他的每一个人。
诊所里顿时乱作一团。最终,在两名护工的帮助下,才给拉朱注射了镇静剂。
男孩渐渐瘫软下去,重新陷入昏睡,但那双眼睛闭上之前,残留的、非人的狂乱让艾米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她靠在墙边,呼吸急促,下颌隐隐作痛,耳边是护士们心有余悸的收拾声和母亲绝望的低泣。
她走到洗手池边,用冷水用力冲洗脸颊,试图压下胃里的翻腾和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的愤怒。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的阴影清晰可见,逃亡的日子并未真正结束,只是换了一个更加残酷的战场。
而现在,新的战争,已经在她最不愿见到的地方,打响了清晰而邪恶的第一枪。
她必须行动。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有一个远在伦敦,同样被阴影追逐、或许能理解这一切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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