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冻土下的密钥（2/2）
“107.5 mhz！”大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锁定在107.5兆赫兹！这不是普通的身份识别频率！这个频段…这个能量级别…”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布朗宁，镜片后的眼睛因为兴奋和恐惧而睁得极大，“警督！这个频段（uhf频段）是专门设计用来穿透生物组织、进行深层次神经信号交互的！它不需要物理接触！它能在一定距离内（理论上数十米内），直接向植入者体内对应的神经接口发送特定编码的射频激活或干扰信号！这块芯片…它本身就是一个微型的高频神经信号发生器！是遥控神经的钥匙！”
布朗宁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隧道里摧毁理智的16赫兹次声波…眼前这枚能直接攻击神经的107.5兆赫兹芯片…“圣殿工程派”…他们的武器库，远比想象的更诡异、更致命，直接针对人体的控制中枢！
“残留物分析呢？”布朗宁的声音低沉，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尖锐的频率峰值。
“出来了！”操作质谱仪的技术员喊道，屏幕定格在一张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和元素分析表上，“主要成分是超低温保护凝胶基质…但关键杂质是…氧化铑（rh2o3）和钯金（pd）纳米微粒！极其微量，但特征峰非常明显！这是…这是最尖端生物神经接口专用的超导耦合介质！用于降低神经电信号与外部射频信号传输时的损耗，增强信号同步性和保真度！只有最高级别、最前沿的神经植入体才会用到！成本高得离谱！”
氧化铑…钯金纳米微粒…神经接口…布朗宁的脑海里瞬间炸响一个名字，一个伴随着巨大谜团的名字——艾米·杰瑞。那个在三年前震惊全国的“议会大厦神经毒剂袭击案”中幸存下来的年轻女人，也是那场灾难中唯一的活口。
曾经是汤姆·布朗宁法医科的同事，曾一起合作破获多起案件，为了追寻真相从体制内辞职。
内政部高度机密的档案碎片曾提及，她的左手被一种未知的神经毒剂（普罗米修斯-ig？）彻底摧毁神经和肌肉组织，最终截肢，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高度定制化的、与她的残存神经束精密对接的仿生义肢。一个代号“火种”的生物神经接口项目，据说就使用了铑钯合金作为关键的神经信号耦合层！
冰冷的恐惧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布朗宁的全身。河尸11号手臂里的芯片…艾米·杰瑞的左手…107.5兆赫兹…神经超导耦合介质…这三者之间，被一条无形的、由尖端神经科技和致命频率构成的线索，紧紧缠绕在了一起！这把“钥匙”，指向的“锁”，很可能就在艾米·杰瑞的身体里！
“立刻联系艾米·杰瑞！”布朗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我需要知道她现在的位置！精确位置！立刻！最高优先级！”
圣托马斯医院的复健中心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伦敦灰蒙蒙的天空。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在光洁的复合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柠檬香气的清新味道，试图掩盖医院固有的冰冷气息。
这与“冰窖”和“熔炉”实验室的氛围截然不同，却无法驱散布朗宁心头那沉重的、如同冰封的阴霾。他坐在靠窗的休息区，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不远处，一个穿着宽松运动服的身影正在物理治疗师的指导下，进行着复杂而精细的复健训练。
那就是艾米·杰瑞。
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比布朗宁预想的还要年轻些，但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仿佛生命力被某种东西持续地、无声地抽走。然而，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和专注，像两块淬火的寒冰，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手——那是一只覆盖着哑光黑色柔性聚合物材料、关节处闪烁着钛合金光泽的机械义肢。它极其灵活，五指在治疗师的指令下，精准地抓握、旋转着不同形状和重量的物体，动作流畅得近乎诡异，完全不像冰冷的机器，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介于生命与非生命之间的协调感。
但布朗宁注意到，她的右手却始终下意识地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身体的重心也更多地偏向右侧，似乎在极力避免左手的过度承重，又像是在忍受某种持续的痛苦。她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每一次看似流畅的动作结束时，都伴随着一次不易察觉的、轻微的吸气。
训练结束。艾米·杰瑞谢过治疗师，拿起搭在旁边的深灰色外套，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当她转身向休息区走来时，布朗宁站起身。
“艾米，好久不见”
艾米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布朗宁，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戒备，如同受惊的野兽。“汤姆。”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像是声带神经在过去的创伤中受到了永久性影响。“内政部安全联络官通知我你会来。关于那条手臂？”她的视线扫过布朗宁，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了核心，仿佛早已预感到风暴的来临。
“是的。”布朗宁点头，示意她坐下。“我们在泰晤士河打捞上来的‘河尸11号’机械臂内部，发现了一枚特殊的生物芯片。”
艾米没有坐。她站在距离布朗宁两米远的地方，机械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却更深地插进了外套口袋，肩膀的线条绷紧了。“什么芯片？”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布朗宁敏锐地捕捉到她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似乎握得更紧了，指节顶起了薄薄的外套布料。
“神经交互型射频芯片。激活频率锁定在107.5兆赫兹。”布朗宁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同在念诵一个禁忌的咒语。
就在“107.5兆赫兹”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的瞬间，艾米·杰瑞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她！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医院的墙壁还要惨白！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抽气声从她齿缝间挤出！
紧接着，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右手猛地从口袋里抽出，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肩——那个连接着冰冷机械与残存血肉神经的接口位置！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佝偻下去，仿佛正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源自体内的酷刑！
冷汗瞬间从她额头和鬓角渗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痛苦呜咽。那只一直平稳的机械左手，此刻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指尖神经质地抽搐着！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终于冲破她的喉咙。她再也无法站立，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
布朗宁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她。隔着外套，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她的右手死死抓住布朗宁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力量大得惊人。
而她的左手——那只冰冷的机械义肢，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痉挛！五指疯狂地张开、握紧、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仿佛内部有无数失控的齿轮在互相撕咬！
哑光的黑色柔性材料下，隐约透出极其微弱、却异常急促的幽蓝色闪光，如同垂死星辰的疯狂脉动！那光芒的闪烁频率，与芯片检测到的107.5兆赫兹信号，产生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可怕的同步共振！她体内的“锁”，正在被远方的“钥匙”强行开启！
“芯片…在…共振…”艾米从剧烈颤抖的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眼，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它在…啃噬…我的神经…在…呼叫…”
布朗宁的心沉到了冰点。预感被证实了，以一种如此残酷而直接的方式。河尸11号的芯片，就像一枚被激活的神经地雷，而艾米·杰瑞左手中的生物密钥接口，就是它唯一的、活生生的靶标！107.5兆赫兹，不仅是一个频率，更是一把无形的、能直接刺入神经的尖刀！
有人在远程激活它！
“呼叫什么？它在呼叫什么？”布朗宁急切地问，一边用力支撑着她颤抖的身体，一边试图让她看向自己。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
艾米猛地抬起头，汗水浸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混合着巨大痛苦和更巨大恐惧的光芒。她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布朗宁顺着她惊恐欲绝的目光方向看去——
窗外，医院楼下繁忙的街道对面，一辆毫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它的车顶，一个伪装成普通通讯天线的碟形装置，正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调整着角度，其聚焦的中心点，赫然正是他们所在的这扇巨大的落地窗！那碟形装置边缘，一个微小的指示灯，闪烁着与艾米机械手内部蓝光同步的、极其微弱的红光！
就在布朗宁目光锁定那辆货车的瞬间，艾米·杰瑞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她的机械左手猛地向上抬起，五指如鹰爪般张开，疯狂地抓向自己的咽喉！幽蓝的光芒在义肢内部剧烈地、失控地闪烁、爆裂！
“午夜…钟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如同诅咒的咒文，随即身体剧烈地一挺，双眼翻白，彻底瘫软在布朗宁怀里，失去了意识。只有那只失控的机械手，还在神经反射般地、徒劳地抓握着空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107.5兆赫兹的死亡频率，如同无形的绞索，跨越了空间，精准地扼住了她的神经。而那辆沉默的黑色货车，就是发射这致命信号的冰冷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