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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摩擦砂纸,每一次剧烈的咳嗽或声波冲击,都会撕裂这些金属化的组织,导致金属化的血液和组织液渗出!
这铜丝面罩隔绝了致命的电磁谐波,却成了加速肺部金属化地狱的棺材板!
守卫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剧烈的咳嗽和痉挛逐渐平息,只剩下破风箱般的、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粘滞的喘息声。他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金属躯壳。
铜网罩下,那双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浑浊、毫无生气的反光点。
危险暂时解除,但汤姆的心跳并未平复。
空气中弥漫的金属粉尘气息和次声波压迫感并未消失。他绕过地上那滩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粘稠的呕吐物,强忍着恶心和强烈的不适感,继续向主矿洞深处探索。
艾米破译的图谱指向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恐怖的扩音阵列,更因为这里是声波武器物理材料的源头!那些议会广场死者耳中黄铜助听器的关键部件,需要特定的金属!
主矿洞深处,废弃的矿工休息室和简陋的仓库区域如同鬼域。
翻倒的长凳,散落的锈蚀工具,破碎的矿灯玻璃…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一切。
汤姆的手电光束仔细扫过墙壁上剥落的公告栏,地上散落的纸张碎片。
最终,光束定格在一个半埋在矿渣和碎木下的、异常坚固的金属柜子上。
柜门虚掩着,一把锈蚀的挂锁被暴力剪断,丢弃在一旁。
汤姆用匕首撬开沉重的柜门。里面没有文件,只有厚厚的、落满灰尘的硬皮账簿。他拂去最上面一本的灰尘,封面上用模糊的墨水写着:“潘尼斯通矿场物料进出库总账(1985-1993)”。
他快速翻动着脆弱的、泛黄的纸页。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记录:炸药、雷管、支撑木、润滑油…日期跳跃着。他的手指在“材料采购”分类下快速滑动。突然,一行记录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了他的眼睛:
1987年11月3日
采购方:伦敦精密声学研究所(l.p.a.i)
材料:铍铜合金 (beryllium copper alloy - c)
规格:薄板,0.5mm厚
数量:500公斤
用途:特种传感器部件(保密)
签收:r. voss
铍铜合金(becu)! 汤姆的瞳孔骤然收缩!苏格兰场证物室,议会广场死者耳朵里那些看似普通的黄铜助听器,其内部最核心的压电晶体声波转换器基座,正是这种特殊合金!
铍铜合金(c)具有极高的强度、弹性极限、疲劳强度和优异的导电性,尤其是其几乎无与伦比的抗应力松弛性能,使其成为制造精密声学传感器振膜和基座的绝佳材料!
它能将环境中微弱的声波振动(比如大本钟的钟鸣)高效地转化为特定频率(7.83hz)的机械振动,再通过内部的压电晶体(如石英或砷化镓)转化为强大的电信号,最终触发植入大脑的纳米磁珠!
而采购方——伦敦精密声学研究所(l.p.a.i)——其背后复杂的股权穿透,最终指向一个挂着慈善外皮的基金会,其徽记正是那个带着翅膀的摇篮!和谐之家儿童慈善基金会!
源头! 制造死亡助听器的致命核心材料,源头就在这座被圣殿余烬占据的废弃铜矿!他们利用早已关闭的矿场作为完美掩护,采购、转运着杀人的原料!
账簿上那个签收人“r. voss”…这个名字,在苏格兰场内部关于圣殿余烬渗透的绝密档案中,赫然列在“高度可疑关联人物”的名单前列!一个幽灵般的采购代理人。
汤姆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继续快速翻动账簿。
类似的铍铜合金采购记录,在之后的年份里断断续续出现,数量不等,但采购方始终是l.p.a.i,用途总是模糊的“特种传感器部件”或“声学元件”。直到矿场彻底关闭前一年。
就在他准备合上账簿时,最后一页夹着的一张泛黄的、边缘卷曲的拍立得照片滑落出来,飘落在厚厚的矿尘上。
照片拍摄于这个矿洞深处。背景是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紫红色斑铜矿脉岩壁。
几个穿着老式矿工服、戴着简陋防尘口罩的人站在一堆刚开采出来的、泛着紫红色金属光泽的铜矿石旁,表情麻木。
照片正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考究的米色风衣、与周围肮脏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正微笑着将一张支票递给穿着西装、一脸谄媚的矿场负责人。
那男人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而深邃,嘴角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从容,风衣领口别着一枚不起眼的、造型古朴的铜质徽章。
汤姆的呼吸瞬间停止了。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结成冰。
埃利亚斯·弗罗斯特教授!
艾米的导师!那个在惠特克事件后神秘失踪、在秘鲁地下实验室留下刻有三条铁轨怀表的男人!此刻,他站在威尔士废弃铜矿的深处,笑容温和地将支票递给矿场负责人,背景是那些即将被熔炼成铍铜合金、最终成为杀人助听器核心部件的铜矿石!
他风衣上的那枚徽章,虽然模糊,但轮廓…赫然是三条平行线的简化抽象!
寒意如同液态氮,瞬间浸透了汤姆的四肢百骸。弗罗斯特…他不仅仅是关联者!
他直接站在了原料采购的第一线!他是圣殿余烬的核心成员?那个代号“r. voss”?还是…更高层级的存在?艾米在秘鲁看到怀表时的震惊和冰冷怀疑…此刻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嗬…嗬嗬…”
一阵微弱、粘滞、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喘息声,突然从休息室更深的阴影里传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还有一种…无机质的摩擦感。
汤姆猛地拔枪,手电光束如同利剑般刺向声音来源!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光束照亮了角落一堆腐烂的麻袋和废弃的支撑木。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穿着早已破烂不堪、沾满矿渣和黑色油污的矿工服,身形佝偻得不成样子,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背对着光,身体随着那艰难的、带着金属刮擦音的喘息微微起伏。
“谁?”汤姆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冷硬,枪口稳稳指向阴影。
那身影似乎被惊动,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试图转过身。
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他终于转过半边身体,暴露在手电光束下。
汤姆的胃部猛地一阵痉挛,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饶是他经历过议会广场的血肉地狱和孤儿院的冰冷铜壁,眼前的景象依然超出了人类承受的极限。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人脸。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如同氧化青铜般的深绿色,布满厚重的、如同鳞片般凸起的褶皱和深深的龟裂纹路。嘴唇萎缩,露出同样泛着金属光泽、残缺不全的牙齿。鼻子几乎完全塌陷,只剩下两个漆黑的孔洞。
最恐怖的是眼睛——浑浊发黄的眼球深陷在金属化的眼眶里,没有眼睑,只有一层半透明的、类似硬化树脂或琉璃质的薄膜覆盖其上,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
这不是烧伤,也不是皮肤病。这是活着的、被铜从内部侵蚀、同化的人形矿渣!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同样覆盖着厚重铜绿色“皮肤”、指关节粗大变形的手,似乎想指向汤姆,或者指向汤姆脚边那张弗罗斯特的照片。
喉咙里发出更加剧烈的“嗬嗬”声,粘稠的、带着细微金属碎屑反光的暗绿色液体,从他那金属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滴落在矿尘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材…料…”一个破碎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音节,从那金属化的喉咙里挤出来,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黄铜,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刻骨的怨恨,“…那…些…材…料…害…害了我们…所…有人…咳…咳咳——!”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抽搐!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金属片相互刮擦的剧烈咳嗽!他痛苦地弓起腰,双手如同金属爪子般,死死抓住自己如同覆盖着厚重青铜胸甲的胸口!破烂的矿工服领口被扯开!
“咳!咳咳——呕!!!”
一大团粘稠的、闪烁着暗红色和铜绿色金属光泽的、半凝固的块状物,混合着暗色的血水,猛地从他口中喷溅出来,砸在面前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那团东西甚至还在微微搏动、收缩,散发出浓烈的金属锈蚀和生物腐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
汤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和喉头的腥甜。
手电光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落在那矿工因剧烈咳嗽和呕吐而彻底暴露出的胸膛上。
领口下暴露出的胸膛皮肤,呈现出更加骇人、足以击碎理智的景象——那不再是皮肤,而是完全被一种坚韧的、如同青铜铸造般的、布满龟裂和增生结节(类似金属铸造冷隔)的金属化组织所取代!
在手电光直射下,那“胸膛”清晰地反射出冰冷、坚硬、非人的金属光泽!
光线在上面流淌,如同照射在一块粗糙的、带着体温的青铜雕塑上!
龟裂的缝隙深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类似肉芽的组织在微弱地搏动,与金属纠缠在一起!
铜尘肺的终极形态。活着的、呼吸着的金属坟墓。
圣殿余烬不仅掠夺矿石,更将活生生的人体,也变成了他们声波武器试验场的一部分。
矿工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倒在自己那滩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呕吐物旁。
只剩下那破风箱般的、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粘滞的喘息声,在充满次声波嗡鸣的矿洞深处,如同最后的、绝望的控诉,与洞顶滴落的冰冷水珠声交织。
汤姆僵硬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本记录着死亡交易的账簿。
弗罗斯特教授在照片中温和从容的笑容,与眼前这具仍在微弱喘息、胸膛反射着青铜冷光的活尸,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撞击、撕裂。空气中弥漫的金属粉尘气息、臭氧味、血腥味和那无处不在的、压迫着生命的次声波嗡鸣,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钉在这片由圣殿余烬亲手铸造的人间地狱的中央。
他们的污染,早已深入骨髓,无论矿石,还是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