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疼痛的协议(1/2)

第173章:疼痛的协议

档案室的阴冷仿佛渗入了汤姆·布朗宁的骨髓。

与“天使之翼”基金会相关的线索像一段顽固的恶性代码,在他脑中循环执行,无法终止。

官方渠道已经对他关闭,任何基于“直觉”和“异常脑波”的报告,在内务部看来,都只会加速他被彻底贴上“麻烦制造者”的标签并清理出警队。

他需要内幕,需要从那个看似纯洁的慈善堡垒内部,挖出一点腐烂的根须。

于是,“马尔科姆·格雷厄姆”诞生了。

一个被慢性背痛折磨了数年、对现有医疗手段失去信心的自由撰稿人。

伪造病历和保险记录对于曾在重案组摸爬滚打多年的汤姆来说不算难事。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进入“天使之翼”大门的身份,而是一个能进入其核心评估流程,接触到更深层信息的位置。

“天使之翼”基金会位于伦敦一栋经过精心翻修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里。

外表是庄重的红砖与白石,透着老钱的沉稳与慈善的温情。

内部却装修得极具未来感,纯白的曲面墙壁,柔和的间接照明,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安抚性的植物香氛。

这里安静得出奇,只有工作人员穿着软底鞋的轻柔脚步声和偶尔从咨询室里传出的、被良好隔音材料过滤后的低语。

与其说是慈善机构,不如说更像一家不对外公开的高端生物科技沙龙。

接待他的评估顾问名叫萨拉,笑容标准得如同用量角器测量过,带着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近乎程式化的共情。

“格雷厄姆先生,我们理解慢性疼痛对生活质量的侵蚀。那是一种无声的隔离。‘天使之翼’的使命,就是利用非侵入性的尖端神经科技,打破这种隔离,为您这样的人带来真正的曙光,这一切完全免费。”

汤姆,或者说马尔科姆,恰到好处地表演出被长期病痛磨蚀后的疲惫,以及在这种疲惫深处被重新点燃的、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试过很多方法了,药物、理疗……副作用让人难以忍受。听说你们的手环,效果很……独特。”

“是的,”萨拉流畅地接口,递给他一个样品。

手环设计极简,医用级硅胶材质触感柔软亲肤,中心的金属触点闪着亚光,“我们的神经调节手环采用定制化的经颅微电流刺激技术,靶向调节与疼痛感知相关的特定神经回路,从根源上缓解症状。”

她话锋一转,语气自然而坦诚,“同时,为了持续优化治疗方案,造福更广泛的人群,手环内置了高灵敏度的生物信号采集模块,会匿名收集一些宏观的生理趋势数据,如基础eeg、心率变异性和皮肤电反应等。”

汤姆接过手环,扮演着一个对隐私敏感的潜在用户,眉头微蹙:“收集数据?这……”

“请您完全放心,”

萨拉的笑容毫无破绽,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所有数据在传输前都会经过多层加密和严格的匿名化处理,剥离一切个人身份信息。我们遵循最严格的gdpr法规,并获得用户明确同意。您看,”

她将一份厚厚的知情同意书推到他面前,条款用优雅而繁复的法律术语写成,“数据的采集和使用,完全是为了更伟大的公益,推动疼痛治疗领域的进步。”

汤姆快速扫过,在不起眼的附件条款中,确实看到了关于“生物信号采集模块”的描述,提到了会收集广泛的生理数据,并同意在匿名化后用于“研究与服务改进”。

措辞严谨,在法律上几乎无懈可击,但“研究与服务改进”这个范畴,足够模糊,像一个可以容纳任何东西的容器。

用户被告知了,但就像同意互联网服务条款一样,未必真正理解其背后可能隐藏的深度和广度。

评估流程包括详细的、近乎窥探性的问诊,以及一套复杂的生理指标检测。

在充满未来感的检测室里,技术人员为他佩戴上一个更精密的原型手环,连接着多台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

“我们需要建立您个体化的疼痛基线模型,”

技术员一边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一边解释,语气像在描述一个精密的机械,“手环内置的生物信号采集模块灵敏度极高,它能捕捉到您自己都可能忽略的、源自中枢神经的细微波动,这对于精准调制刺激参数至关重要。”

汤姆注意到,在检测过程中,技术员的平板屏幕上不仅实时滚动着他的心率、肌电和初步处理的eeg波形,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后台进程,在不断尝试与某个非标准端口进行低功耗、间歇性的数据传输,协议标识正是 lorawan。

数据传输的目的地并非基金会公开的主服务器域名,而是一串复杂的、看起来像是动态生成的ip地址,带着明显的隐私规避特征。

“这是在连接什么?似乎不是你们的官网服务器。”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目光带着适当的疑惑。

技术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几秒,随即面不改色地回答:“哦,这是同步校准数据到我们的安全研究服务器,进行实时算法优化。为了确保手环在未来七十二小时的自适应学习期内,能给您提供最精确、最个性化的刺激参数。”解释流畅,天衣无缝。

汤姆不再追问,心里却冷笑。

实时算法优化需要将原始神经数据传向一个伪装过的深网节点?这绝非简单的“校准”。

基金会不仅在收集数据,还在将这些涉及人类最深层意识活动的生物信息,悄无声息地导向一个不见光的地方,一个法律和监管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角落。

他最终“成功”获得了一个崭新的神经调节手环,并被叮嘱需要连续佩戴至少七十二小时,以便系统完成至关重要的“自适应学习”。

离开基金会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庄严与科技感交织的建筑。

白色的外壳之下,流动的不是慈悲,而是冰冷的数据流,源头是无数像他一样,被痛苦折磨的肉体凡胎。他手中这个轻巧的设备,感觉突然重若千钧。

病房里,艾米·杰瑞正在与自己的“幻影”进行一场危险的对话。

霍普金斯医生对她描述的“触摸屏幕产生拓扑图”依旧持谨慎的保留态度,将其归因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叠加神经毒素影响的复杂感知异常,建议她多休息,减少对电子设备的接触。

但艾米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那个由血管与电路交织成的图像,太过具体,太过真实,它一定是某种信息的投射,是她破碎的神经系统与某个外部系统产生耦合的证据。

趁着护士交接班的短暂间隙,她用尚存的左手笨拙地操作着病房的壁挂式智能电视。

这台终端除了有限的娱乐功能,还连接着医院内部网络和受限的公共信息检索系统。

她绕开了常规的医疗界面,直接进入了访客模式下的网络搜索入口。

她记得汤姆·布朗宁(在她未被完全隔离前,他曾来探望过她,隐晦地提及了一些正在调查的、与神经科技和异常死亡相关的线索)提到过需要关注“天使之翼”基金会

。一个模糊却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她。

她在搜索栏键入了“天使之翼 基金会 数据 研究 深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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