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玫瑰刺与无声硝烟(2/2)
他看着上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却依旧让他心动的脸,十年来的隐忍、卑微、委屈和此刻的屈辱交织在一起,竟让他生出一点可笑的、破碎的勇气。
“沈文琅,”高途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您到底想怎么样?留下我,就是为了继续羞辱我吗?还是需要我继续扮演那个随叫随到、任您磋磨、连交友都要看您脸色的可怜秘书?”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被践踏的玫瑰,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还是说,您只是看不惯有人对我示好?哪怕这种示好微不足道,也冒犯了您那不容侵犯的……所有权?”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
“所有权”三个字像是一记闷棍,狠狠敲在沈文琅心上,让他按着高途肩膀的手猛地一颤。
高途却像是没看见,继续用那种平静到令人心慌的语气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沈文琅心上:“沈总,我不是您的所有物。我有辞职的权利,也有……接受朋友好意的自由。如果您无法忍受,就像我刚才说的,辞退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沈文琅眼底深处那片连他自己都未曾看清的混乱,轻声道:“……毫无理由地发疯。这让我……很累。”
“我毫无理由地发疯?!”沈文琅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理智的弦砰然断裂!他猛地低下头,额头几乎抵着高途的,灼热的呼吸交错,声音嘶哑狂暴,“对!我就是疯了!我他妈就是看不惯!看不惯盛少罂看你的眼神!看不惯你抱着那破花的样子!看不惯你为了工作就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
他卡住了,后面那些更不堪、更真实的话——我害怕你真的会走,我嫉妒得快要发狂——像鱼刺一样死死哽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化为更凶狠的按压和一句色厉内荏的低吼:“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高途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瓷偶,任由沈文琅散发着暴戾的信息素和灼热的体温包裹着他,仿佛已经接受了这荒谬而屈辱的禁锢。心底那片名为爱的荒原,此刻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深深的疲惫。
沈文琅看着他这副彻底放弃抵抗、心死如灰的模样,胸腔里那股邪火像是被骤然抽空了燃料,只剩下灼烧后的空虚和刺痛。他按着高途肩膀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外面传来eric小心翼翼、带着明显忐忑的声音:“沈、沈总?远洋科技的视频会议……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
eric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冷电,瞬间劈开了室内炽热而扭曲的氛围。
沈文琅猛地回过神,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脸色苍白闭着眼的高途,看着地上狼藉的玫瑰花瓣,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和慌乱猛地攫住了他。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骤然松开了手,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呼吸依旧粗重,眼神却充满了不知所措的狼狈。
高途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沉寂的麻木。他默默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衬衫和西装外套,甚至没有去看沈文琅一眼,也没有去看地上的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又一场令人疲惫的闹剧。
他只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机械地,走向门口,拉开门,对门外吓得大气不敢出的eric低声说了一句:“我马上准备会议资料。”
然后,他侧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门再次合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文琅一个人,对着满地残破的白色花瓣,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属于他自己的、失控而难堪的信息素味道。
“砰!”他又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手背传来的剧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股空茫的刺痛和铺天盖地的懊悔。
他好像,真的把一切都搞砸了。彻底地,无可挽回地。而那束被踩烂的白玫瑰,像一个冰冷的讽刺,静静地躺在那里,诉说着方才的失控与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