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怒龙欲噬血，贤后忆遗珠（2/2）

这一声如同天籁，瞬间打破了僵局。李世民再也顾不上魏征，猛地转身冲进内殿。

龙榻上，长孙皇后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依旧虚弱，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清明。她看到扑到床前的李世民，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引来一阵轻微的咳嗽。

“观音婢，你感觉如何？别动，别说话……” 李世民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眼中的暴戾早已被心疼和焦虑取代。

长孙皇后轻轻摇头，用微弱的气息说道：“二哥……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她目光缓缓扫过周围担忧的面孔，最后落在李世民憔悴的脸上，眼中满是怜惜。

短暂的清醒，似乎耗尽了她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她闭上眼，缓了缓，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飘忽如丝：“二哥……我方才……好像梦到……我们的……宽儿了……”

宽儿！李承宽！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李世民心中炸响！那是他们的长子，在武德年间，尚未登基时，于战乱中不幸早夭的孩儿！那是他和观音婢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平日绝口不提！

“……要是……宽儿还在……该有多高了……一定……很像你……” 长孙皇后眼角滑下一滴清泪，陷入昏睡。

李世民如遭雷击，僵在床边，握着妻子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长子夭折，是他心中巨大的痛，更是对妻子无法弥补的亏欠！此刻听妻子在病危之际提起，那压抑的悲痛、对命运的无力感，与对妻子病情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击垮。

他心中的暴怒，被这深沉的哀伤取代。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外，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太医和挺直脊梁的魏征，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

“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是朕……失态了。魏卿，你说得对。”

他望向立政殿的飞檐，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寻访孙思邈！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给朕仔细查访，这些年，民间可有……流落的……年纪相仿的孤儿……”

这道命令，含义深远。魏征目光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躬身道：“臣，遵旨。”

一场可能发生的血雨腥风，因贤后的短暂清醒和贤臣的冒死直谏，暂时消弭。但李世民心中，除了对妻子病情的忧虑，又添了一份对遗失骨血的复杂念想。而这份念想，将会在不久的未来，掀起怎样的波澜，无人知晓。

皇宫内的惊涛骇浪，暂时还未波及到蓝田县那个安静的山坳。李长修依旧在等待，并不知道，他和他怀中的女儿，未来将与这深宫中的秘密，产生何等深刻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