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碎片世界，遗种之森（1/2）

空间通道的尽头，并非叶天命预想中文明昌盛的景象。

当最后一道空间乱流如鞭子般抽打在她背上，留下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她终于从那无尽的坠落中挣脱出来，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撞破一层坚韧如皮革的界膜，重重砸进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噗——”

身体落地的瞬间，她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意识在黑暗边缘摇摇欲坠，但她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这里昏迷，等于将性命交给未知。

她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转动眼珠，观察这个新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空。

这里的天空，诡异得令人心悸——并非洪荒的苍凉灰蒙，也不是二级文明那夜空中璀璨的星河。此刻是白昼，天穹之上，赫然悬挂着两轮“太阳”。

一轮呈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块，散发着不祥的光晕；另一轮则是惨白色，像是死人的眼珠，冷冷地俯瞰大地。两轮太阳并非静止，而是以某种缓慢而诡异的轨迹相互绕行，它们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种病态的、红白相间的色调。

阳光照在身上，没有温暖，只有一种古怪的、令人皮肤刺痛的灼热感。

叶天命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全身伤口。她勉强侧过头，看向四周。

她坠落在一片原始森林的边缘。这里的树木与洪荒截然不同——树干粗壮得需十人合抱，树皮呈紫黑色，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不时有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液体从孔洞中渗出。树冠高耸入云，叶片并非绿色，而是深浅不一的暗红色，边缘带着锯齿，在诡异的双日光芒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极其复杂：浓烈的腐殖质气息、某种刺鼻的硫磺味、还有隐约的血腥气，以及一种叶天命从未感受过的、狂暴而混乱的能量波动。这种能量既非洪荒的煞气，也非二级文明相对温和有序的天地灵气，更像是一种……被污染、被扭曲的原始能量。

“这……不是二级文明。”

叶天命心中迅速做出判断。墨尘长老的烙印信息中提到，二级文明是规则相对完善、秩序井然的世界。而这里，规则混乱，能量狂暴，生态诡异，更像是某个大世界崩碎后残留的“碎片”，独立于主流文明体系之外，保留了部分原始甚至扭曲的洪荒特征。

她尝试运转《寂灭行道经》，引动周围能量疗伤。

结果令她眉头紧锁。

这里的狂暴能量虽然可以被寂灭之力吸纳，但效率极低，且需要耗费更多心神去提纯、镇压能量中的混乱属性。更麻烦的是，她体内的寂灭之力与这个世界的能量似乎存在某种“排斥”——就像油和水，虽然可以强行混合，却难以完美交融。

这意味着，她在此地的实力会大打折扣，恢复速度也会慢得多。

“必须……先处理伤口。”

叶天命强迫自己冷静。她先检查最严重的几处伤：左肩那道空间褶皱留下的伤口最深，皮肉翻卷，隐约可见白骨，且边缘有细微的空间能量残留，阻止伤口自然愈合；右肋下断了两根肋骨，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和骨茬摩擦的细微声响；背上、腿上遍布撕裂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血。

失血过多让她感到寒冷，眼前阵阵发黑。

储物袋在坠落中丢失了，连同里面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和可能残存的物资。她现在唯一拥有的，是始终紧握在手中的寂灭行道剑，以及身上这身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灰色衣裙——此刻，裙摆已被撕裂，左袖几乎完全脱落。

食物、水、药品，全部为零。

叶天命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坐起身。她撕下相对完好的右边衣袖，用牙齿和左手配合，将其撕成几条相对干净的布带。

处理左肩伤口是最痛苦的。那道伤口太深，且残留的空间能量不断侵蚀着周围组织，让伤口难以闭合。叶天命从地上抓起一把暗红色的泥土——入手湿滑粘稠，带着腥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泥土敷在伤口周围。这不是草药，但至少能暂时吸附渗出的血液和体液，物理隔离外界可能存在的污染。

然后用布带死死勒紧，打结时她咬住一截枯枝，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

肋下的骨折无法就地处理，她只能尽量保持呼吸平缓，减少移动。

做完这些，她已经筋疲力尽，靠着一棵紫黑色巨树的根部喘息。

饥饿和干渴如同两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和胃袋。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必须找到水和食物。

叶天命以剑为杖，支撑着站起身。她选择朝森林相对稀疏的方向移动——那里地势略高，或许能有更开阔的视野，也更容易发现水源。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肋下的剧痛让她不得不佝偻着身体，左肩的伤口在布带束缚下依旧传来阵阵灼痛。她走得很慢，很小心，耳朵竖起，捕捉着森林中的每一丝声响。

这个世界的生物，显然不友好。

她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甲壳泛着金属光泽的甲虫，正用锋利的鄂齿撕扯一具早已腐烂的、形似麋鹿但长着三只眼睛的动物尸体；远处树梢上，有黑影一闪而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叫声；脚下泥土中，偶尔能看到惨白色的、蠕动的根系破土而出，又迅速缩回。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危险和诡异。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叶天命听到隐约的水声。

她精神一振，循声而去。穿过一片长满锯齿状蕨类植物的区域，一条小溪出现在眼前。

溪水浑浊，呈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油污般的彩色薄膜，散发出浓烈的硫磺味。这水……能喝吗？

叶天命蹲在溪边，谨慎地观察。她看到溪底有惨白色的鹅卵石，石缝间偶尔有手指长短、浑身覆盖骨板、嘴巴呈吸盘状的小鱼快速游过。至少，有水生物存活，说明这水不是立即致命的毒水。

但直接饮用风险太大。

她目光落在溪边一种低矮的植物上——叶片肥厚，呈墨绿色，表面有细密的绒毛。她记得墨尘长老的烙印中提过类似的植物，在野外可用作简单的净水材料。

她摘下几片肥厚的叶子，用溪水洗净表面（尽管溪水本身就不干净），然后将叶子卷成漏斗状。又找来一块相对平坦的石板，在石板中央用剑尖凿出一个浅坑。

接着，她收集一些相对干净的苔藓和细沙，在石板浅坑中铺了多层，做成一个简易的过滤层。最后，将卷成漏斗的叶片插在过滤层上方。

她用小溪边一片相对完整的蚌壳作容器，舀起浑浊的溪水，缓缓倒入叶片漏斗中。

水流经过叶片内壁的绒毛初步吸附杂质，再经过苔藓和细沙层的过滤，滴落到石板浅坑中时，已经变得清澈许多，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红色，但硫磺味明显减轻。

叶天命趴下身，小心翼翼地啜饮坑中积聚的清水。

水有淡淡的铁锈味和土腥味，但至少解渴。她喝得很慢，很珍惜，让每一滴水充分滋润干渴的身体。

水的问题暂时解决，接下来是食物。

她的目光落在溪中那些骨板小鱼身上。鱼不大，但数量不少，在浑浊的水中快速穿梭。

没有渔网，没有鱼叉。但她有剑。

叶天命调整呼吸，让自己进入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她握着寂灭行道剑，站在溪边一块相对稳固的石头上，剑尖垂向水面。

剑，不仅是杀敌之器，也是生存之具。

她观察鱼群的游动规律——这些小鱼很警觉，稍有动静就会迅速躲进石缝。但它们每隔一段时间，会成群结队地游到水面附近，似乎是呼吸或捕食浮游生物。

就是现在！

剑光如电，刺入水中！

不是劈砍，而是精准的“刺”。剑尖穿透一条小鱼的头部，瞬间毙命，没有给其挣扎惊扰鱼群的机会。

叶天命手腕一抖，将小鱼甩到岸上，剑尖再次刺入水中。

三次出剑，三条小鱼。

她收起剑，捡起战利品。小鱼不过手指长短，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骨板，头部硕大，嘴巴是圆形的吸盘，没有牙齿。

她用剑尖小心地撬开骨板——这些骨板异常坚硬，连接处却相对脆弱。剥去骨板后，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鱼肉，肉质紧实，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没有火，只能生吃。

叶天命用小溪边锋利的石片将鱼肉切成薄片。放入口中咀嚼——腥味很重，肉质粗糙，还有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的味道。但她面无表情地吃着，每一口都细嚼慢咽，让身体尽可能吸收营养。

三条小鱼下肚，胃里有了东西，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两轮太阳的位置发生了微妙变化，暗红色太阳似乎更靠近天顶，惨白色太阳则偏向西方。这里的时间流逝，似乎也与外界不同。

必须在天黑前找到相对安全的过夜地点。

叶天命清洗了石板和叶片过滤装置，将它们藏在一块巨石后面——这是她未来几天可能依赖的水源。然后，她选择沿着溪流向上游方向探索，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

没走多远，她脚步忽然一顿。

前方不远处，一片暗红色的灌木丛后，传来细微的窸窣声，伴随着低沉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呼吸声。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叶天命的右手缓缓握紧剑柄，左手下意识按住肋下的伤口，调整呼吸，将身体状态调整到随时可以爆发或躲避的临界点。

她悄然后退几步，藏身到一棵巨树后，侧头观察。

灌木丛晃动了几下，一个生物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约莫土狗大小的动物，外形似狼，但皮肤没有毛发，而是覆盖着暗红色、如同岩石般的粗糙角质层。它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没有瞳孔，嘴巴裂开至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如同碎玻璃般的牙齿。最诡异的是，它的背部沿着嵴椎生长着一排惨白色的骨刺，骨刺顶端有细小的孔洞，正缓缓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这生物显然也发现了叶天命。它停下脚步，浑浊的黄眼转向她藏身的方向，裂嘴发出“嗬嗬”的威胁声，背部的骨刺微微竖起，黑色液体渗出速度加快，滴落在落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遗种……”

叶天命心中闪过这个词。墨尘长老的烙印中提到过，在一些古老的、未被完全探索的破碎世界中，可能存活着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凶兽后裔，它们往往形态诡异，能力特殊，被称为“遗种”。